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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妖女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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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翩然的刀长三尺九寸,背厚刃薄,刀身略显狭窄,血槽又深又长,蜿蜒如蛇。阳光照在刀身上,发出一种幽暗的淡青色光芒,映着那一袭迎风飘扬的青衣,看起来有一种萧条冷落、使人打心底里发怵的冰寒。

    东方明月跌倒在地,嘴里哀哀叫着,鲜血一丝一丝从她两片不厚不薄的唇间往外沁。

    江涵飞看到她的喉咙肿起来了,五道淤血触目惊心。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看向阿星的眼神也有了些恐惧,他好狠!竟忍心对一个少女下这种毒手!她所想的皮肉痛顶多不过是扇两巴掌踹几脚而已,没想到他一出手,险些捏断了东方明月的脖子。

    阿星注意到她神色有变,稚嫩的娃娃脸上又扬起纯净的笑意:“小公主,咱们走吧。”

    看着那纯真的笑容,江涵飞不由自主退后两步,歪着脑袋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既惊又惧: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前一刻还对弱女子下那么重的手,转过脸就能露出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人命在他眼中简直如同草芥!

    “小公主,怎么了?”阿星有些疑惑,他还不懂得如何揣摩少女的心思。

    “什么小公主?”江涵飞不解,这家伙是不是认错人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又看了看东方明月,她还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江涵飞惴惴不安,要是这个人发现认错人了,为了一个陌生人白打了一架,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她,东方明月的功夫已经过得去了,却被他一下子就打了个半死,要是他对自己下手……死定了!

    “你不知道?”阿星眉头微皱,随即又笑了起来,道:“不知道就算了,跟我走吧。”

    “我不。”江涵飞边说边往后退,鼓起勇气道:“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在这里等我哥哥来。”

    阿星看她眼睛一直往东方明月脖子上瞟,终于猜到了她的心思,有些无奈道:“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江涵飞看看他,再看看还在打斗的厉翩然与东方烈日,心中哀嚎不已,这三个人哪个她都惹不起,东方明月被伤,东方烈日肯定会迁怒她,落在东方烈日手里她基本上是没活路了,可是她又不愿同厉翩然一道,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欺骗、背叛、情愫交织,她只想远远逃离,然而面前这个笑起来很明朗的少年却是杀人不眨眼,落在谁手里都不好受。

    刀剑偶尔相击,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正午的阳光很烈,映着刀剑上,发射出刺眼的白光。

    江涵飞看不清二人交战的情形,只能看到一团白光与一团青光倏分倏合,时而发出一声极轻却又极刺耳、使她头皮发麻的声音。青衣的厉翩然与黑衣的东方烈日战成一团,江涵飞看不清二人脸面,只能看到两条身影缠斗不休。

    只听一声大喝,交战中的两人倏地分开,各退三尺站定,几块红绸扬起在半空,随后又飘落在地上。厉翩然的血红刀衣被尽数削断,东方烈日的左袖也被削了一刀,一块黑布垂了下来,被江风吹得飘来荡去。

    厉翩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阿星拉着江涵飞跟上,江涵飞嘴里还嚷嚷着“放手!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看到东方烈日狂热的眼神,她没喊完的话一下子就吞回了肚子里。

    东方烈日没有拦他们,他还在回味刚才那一战。最后一招他刺出了十三剑,厉翩然躲开了十剑,还了七刀,那七刀他躲开了六刀。东方烈日心里盘算着,真要生死相搏,以他俩的功力,他可险胜,厉翩然虽略输于他,他若想取厉翩然的性命也要付出不小代价。

    东方明月已经站起来了,愣愣地看着她最尊敬最崇拜的哥哥,她没想到向来自负的哥哥竟然也吃了亏,竟教一个看起来毫不出奇的少年削了衣袖,他甚至吭都没吭一声就放那人走了。

    东方烈日不放又如何?他根本拦不住厉翩然,他与厉翩然可谓棋逢对手,硬拼只会两败俱伤,更何况还有一个阿星!

    016 相顾两无言

    江涵飞远远跟在后头,望着前方六七丈远近的厉翩然,紧紧咬着嘴唇,下意识绞着手指,心中既紧张又压抑。

    厉翩然看她不愿与自己并肩而行,心中虽不痛快,然而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闷头赶路,前方不远处有个小镇,到得镇上找个饭铺先让她填饱肚子歇息一阵再说。

    阿星已经走了,厉翩然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一言不发就走了,只对江涵飞说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就到山河城去找他。

    江涵飞撇撇嘴,什么嘛!还说保护她呢!他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老实说,她宁愿跟阿星在一起,他对东方明月下手虽狠,但毕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而厉翩然就不同了,她跟他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充满了欺骗,那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温言软语更是交织着欺骗与利用,她对他有爱更有恨,而他对她……

    江涵飞实在拿不准厉翩然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要说有情,她跳了河他不闻不问,若说无意,那三个月他对她确实温柔体贴百般呵护。

    江涵飞苦恼地揪揪头发,她那一头半长不短束起的乌发本来是个光洁的髻,她这么三抓两抓下去,乱糟糟的成了一个团,好些发丝被扯了出来,江风一吹,贴着脸颊飞舞,痒痒的怪不好受的,她又用手去抓,结果越抓越乱,最后索性将发带扯了下来,由着秀发随风乱舞。

    厉翩然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江涵飞只顾着跟头发斗气,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他面前,没等她撞上他,他便将手伸了过去,在她惊诧的眼光中捋起她的长发,轻轻给她束在脑后。

    厉翩然刚一松手,江涵飞便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双眼死死盯着脚尖不敢看他。厉翩然轻叹一声,拉起她的手,这才发现大热天她的手心竟是一片冰凉,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心中一痛,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闭着嘴巴慢慢走。

    江涵飞挣了几下,哪里挣得脱,只好任由他牵着走,暗暗偷眼瞟他,却见他也低着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小嘴撅得老高,鼻子里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愤愤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厉翩然看她这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明明是她跟他赌气,却又一副他惹了她的样子,却也知道了她对他还有情意,心中一阵喜悦,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依旧低着头闷不吭声走路,只在江涵飞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她一眼。

    厉翩然心中只想着琼花娘娘那一句“翩然长大了给我做女婿可好”,一心想着跟江涵飞尽释前嫌比翼双飞,他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变幻莫测,比六月天还反复无常,尤其江涵飞骄纵惯了,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江涵飞暗暗瞟了他好几眼,见他总是面无表情,不由得恼了起来,暗暗想道:好你个厉翩然,果真是无情无义,连句话也不跟我说,好,算你狠!就当我江涵飞不认识你!

    她一想到厉翩然在她跳河后扭头就走,更是恨得牙痒痒,再想到哥哥们的伤以及江家三十多条人命,更是怒火中烧,她又哪里有心思猜测厉翩然的想法,只是越想越恼越恼越想,直将厉翩然看成了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

    厉翩然看到江涵飞脸上表情变换不定,越来越阴沉,他不知道江涵飞是恼他,还道女儿家撒娇耍赖,暗暗道:这江家五少分明一副女儿情态,为何竟没人识破她的女儿身份?

    转念一想,当日梅花赌坊她调戏女子呼卢喝雉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再想到虎威武馆的千金豪赌更觉好笑,那时的她哪里有一丁点女孩家的样子!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认不出她!

    初见时一副痞子模样的江涵飞与那日平安客栈仙子一般的姑娘简直是天差地别,竟连他都瞒过了。

    厉翩然心中暗暗回想与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调戏女子时的痞气,赌钱时的豪气,芙蓉楼共饮时的忧郁,平安客栈的脱俗,月夜梅树下的娇柔,垂死时的凄楚……

    想到江涵飞的欺骗,他心中虽不能释怀,到底也能理解,原先她以为他伤了自家亲人,与他恩断义绝,如今得知她并非江家骨肉,且与他早有婚约,厉翩然心中高兴万分,只觉得二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一下子就冰消雪融了,重归于好就在眼前。

    厉翩然沉浸在喜悦中浑然忘我,根本没注意到江涵飞脸色越来越黑,偶尔瞟向他的眼神越来越阴寒。

    江涵飞想着想着,忽然想到厉翩然为什么要来找她上头去了。

    江涵飞当然不会认为厉翩然有那么好心来救她,她现在恼他恼得要死,推己及人,加上当日洛河畔他弃她于不顾,只当他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现在厉翩然不远千里来救她,不惜来到江南镖局的地面上,她自然而然往不好的方面想。

    难道厉家老鬼不甘心认输,反悔了,打上门来了?还是趁她被劫的当口捉住她,拿她来要挟伯父与父亲?

    江涵飞越想越心惊,江家现在一群伤兵,若是厉家当真趁机发难,江家这下可就真完了!江涵飞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预言:福薄命硬克尽六亲,天生带煞命里有灾,必将为江家带来灭门之祸……

    江涵飞突地打了个哆嗦,两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异常,心中犹自百般思量:这儿离岳阳不远,厉翩然敢大摇大摆出现在这儿,并劫了她,难道江家的人都已经……

    江涵飞猛然一阵摇头,暗暗告诉自己:不会的,绝不会的,家人不会有事的,那个什么狗屁预言根本就是鬼扯,江家那么大个镖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哪那么容易遭到灭门之祸!

    江涵飞想归想,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啪嗒啪嗒断线珠子似的直往下淌。

    017 初闻身世密

    直到进了一家客栈,坐在上房的桌子边时,厉翩然才发现江涵飞双眼红通通的像只兔子,这才发现她哭过了。

    厉翩然来是想让她好好吃顿饭,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送她回去,此刻看到她肿成核桃的眼睛,也顾不得吃饭了,急忙问道:“飞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江涵飞怒瞪他一眼,赌气道:“厉公子,我跟你不熟,别叫得那么亲热!”

    厉翩然哭笑不得,知道她在生气,却不知道她气什么,想了好一阵子,才试探道:“你可是怪我没能早些救出你,害你受苦了?”

    “谁要你来救我了!你有那么好心?”江涵飞不屑道:“你不杀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怎么会杀你!”厉翩然也有些恼了,江涵飞这话无异于在他头上狠狠浇了一盆凉水,想着让她平静一些,便吩咐了小二送上些她爱吃的,转过一边坐着,也不理她。

    江涵飞看他不说话,她也不吭声,二人相对坐着,都跟个闷葫芦似的。半晌,江涵飞又开始掉眼泪,厉翩然这才坐不住了,急道:“你哭什么?说呀!”

    “你怎么会来找我?”江涵飞泪眼朦胧,不住伸手揉眼睛,哭得久了眼睛疼得要命,她忍不住去揉,谁知越揉越疼,更是烦闷得要命,眼泪掉的更凶了。

    “你把我家人怎么样了?”江涵飞委屈万分,红肿着两眼看着他,厉翩然虽气,心中到底不忍,叹道:“没有,我怎么会把你家人怎样!”

    “真的?”江涵飞不信,偏着头斜睨他。

    “真的!”厉翩然看着那眼神就火大,那眼神里的怀疑丝毫不加掩饰,他现在在她面前已经毫无信誉可言了。

    “奇怪了,那你怎么会来找我?”江涵飞不解,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有些埋怨江涵初,他又将她弄丢了还没有找到她。

    “你爹知道你不见了,以为是我们将你劫走了,打上门来,还废了我大哥的手脚。”厉翩然说着,眼中一片平静,好像被砍断手脚的根本不是他大哥,而是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真的?太好了!”江涵飞欢呼,“厉大鬼早该遭到报应了!”江涵飞一听到伤了二哥三哥的厉安然被废了,一时得意忘形,忍不住叫了出来。

    小二很快送上饭菜,连日来东方兄妹带着她东奔西跑,再加上害怕,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现在知道家人没事,看到一桌子喜欢吃的菜,放宽了心大快朵颐起来,把厉翩然完全忽略了。

    厉翩然看她吃得香甜,心中一痛,这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得饿了多少天!该死的东方烈日!早知道刚才就杀了他好了!

    江涵飞吃饱喝足,舒服地躺在椅子里,一抬头看到厉翩然还在她身边坐着,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飞儿……”厉翩然刚一开口就被江涵飞冷冷打断:“厉公子,方便的话请给我哥哥带个信,叫他来接我,多谢了。”

    “飞儿!”厉翩然轻斥,口气有些严厉,道:“别这样同我说话!”

    江涵飞别过脸去,幽幽叹道:“何必呢?已经这样了……你不该来。”

    “飞儿!”厉翩然双手捧着她的脸,感觉到脸颊湿润微凉,将她的脸转过来,才发现她又在掉眼泪了。他伸衣袖轻轻给她擦擦眼泪,柔声道:“飞儿,我先时不知道你就是小公主,否则我无论如何不会对付江家。”

    “小公主?那个少年也叫我小公主,为什么?”江涵飞皱眉,她是江南镖局的五少爷,怎么会是什么小公主?她老子又不是皇帝!

    “你是幽冥教主与琼花娘娘的遗孤,幽冥教的小公主。”厉翩然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是我没过门的媳妇。”

    初时江涵飞还是满脸不屑,一听他说什么“没过门的媳妇”,立马惊得瞪大了双眼,羞恼道:“你胡说什么!什么遗孤,什么媳妇!我是岳阳江家五少,哪个是你媳妇了!我爹娘活得好好的,你做什么说我是遗孤!”

    “你不是江家人,你姓凌,你的父亲是威震天下的幽冥教主凌天,你的母亲是五毒教圣女幽冥教主夫人琼花娘娘,你是幽冥教的公主。”厉翩然声音很严肃,道:“你母亲亲口将你许给我的。”

    “开什么玩笑,你认错人了!”江涵飞挥挥手,不耐烦道:“我姓江,我叫江涵飞,我不认得什么幽冥教主五毒圣女,我是江涵飞,八百里洞庭第一少的江涵飞!”

    厉家父子筹划十七年,心心念念要报仇,厉翩然怎能容得她不承认!更何况她一旦承认了真实身份,也就等于承认了二人婚约,就冲着这一点,厉翩然也会想尽办法教她认账。

    “你的确是幽冥教的小公主,你回岳阳问你伯父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厉翩然捉着她赶苍蝇似的手,直视她不以为然的双眼,道:“我没骗你,你的确是凌教主之女,是我的未婚妻。”

    “我管你什么零教主一教主呢!我爹姓江名海,是江南镖局的三镖头,我既不是什么小公主,更不是你那个什么见鬼的未婚妻!”江涵飞看他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心中有些乱,她当江家五少当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过来告诉她“你不姓江,你亲生爹娘已经死了”,这叫她一时如何能够接受?

    江涵飞烦躁异常,狠狠瞪着厉翩然,怒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江涵飞!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们找了你十七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这幅样子!”厉翩然也火了,为了复幽冥教的灭教之仇,皓月堂与明星堂辛苦筹划那么多年,如今找到了真正应该复仇的正主儿,谁知这个正主儿却丝毫不当一回事!

    厉翩然又失望又愤怒,对江涵飞说话的口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

    018 客栈起争执

    “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找我十七年?我今年才十七岁好不好!”江涵飞尖声嚷着,要她相信自己是什么幽冥教的小公主,那根本就不可能,伯父兄长们那么疼她,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不是江家人。

    厉翩然拧眉看着她,道:“我爹是幽冥教下皓月堂堂主,你刚刚见到的那个少年叫做阿星,是明星堂堂主的义子。”

    厉翩然顿了顿,接道:“十七年前,幽冥教惨遭灭教之祸,教主遗命誓复此仇,当年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