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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妖女第3部分阅读

    犹豫半晌,终于小声说道:“你梅树下那坛埋了八年的竹叶青,叫五少给偷了去请四少吃斗鸡了。”

    “这家伙!我还说呢,怎么就我那么好运气,他们三个都遭了秧,就我一个人太平无事!”江涵秋哭笑不得,摇头笑骂道,”这只螃蟹果然六亲不认!真是该蒸了下酒!”

    012 风雪逃婚路

    寒风肆虐,大雪纷飞。

    江涵影扬鞭打马,在这漫天风雪中疾驰,冷风如刀一般割着他的脸,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顾在雪中狂奔。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做新郎官了。人都说洞房花烛夜乃是小登科,他却只想远远逃开。

    江涵影的未婚妻舒适姑娘乃是他的表妹,虽说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好歹两家时有往来,二人相互也算了解。舒姑娘长得极美,性子极为柔婉文静,襄阳舒家富甲一方,江舒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事实上江涵影的确很喜欢这位表妹,要不是那个人,他一定会欢欢喜喜做新郎的。

    江涵影眼前浮现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江涵秋,他的大哥,江家大少。

    岳阳”江南镖局”江家乃是江南一带第一号大镖局,旗下二十七家分局,秦岭淮河以南地带但凡重要生意,无不委托江家。江家有五少,取名便叫江涵秋、影、燕、初、飞,如此人丁兴旺,按说江家人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然而世事总不会太完美,江大少竟是个瘫子!大少江涵秋在二十岁上莫名其妙走火入魔,双腿就此废了,六年了再没站起来过。

    江涵影纵马在这狂风暴雪中疾驰,脑中思绪万千:大哥年幼时定了一门亲事,双腿废后因不愿连累女方便主动退了,之后再没允过任何一门亲事。可是大哥留着一方锦帕,他认得那锦帕是舒适的,大哥心中爱着的是他的未婚妻舒适!

    这亲江涵影如何能成?所以他只有逃,背负起所有骂名逃了。兄弟情深,手足相惜,江涵影怎忍让大哥身心俱创?

    江涵影已经跑了五天了,一个字也没留下,他自然知道大伯三叔与父亲会派出大队人马找他,所以他径直往江北跑去。江北是”长河镖局”厉家的地盘,江家人不会在厉家地盘上大肆搜索。

    江涵影策马冲进了金戈寨大门。

    保镖的进了强盗窝,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

    还能喝酒。

    江涵影现在就坐在金戈寨少寨主的客厅里,喝着少寨主珍藏的竹叶青,吃着少寨主从金陵重金买来的第一名妓苏小怜亲手烹制的佳肴,听着苏小怜销魂的琵琶。

    “我说江二少,如此美酒佳肴,如玉美人,你能别板着脸吗?”风萧萧皱眉瞪着举杯狂饮的江涵影,这家伙将他珍藏的陈年竹叶青当水一样猛灌,看得他简直要心疼死了。

    江涵影不说话,索性抓起酒壶往口中倒,惹得风萧萧一迭声低骂。江涵影很是不耐烦地瞪着风萧萧那张比似乎比苏小怜还美的脸,大雪天里还拿把扇子扇啊扇的,一副风流自赏的样子,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有必要吗?江家兄弟都长得很俊,也没见哪个成天抓着扇子不丢手的啊!

    江涵影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这个强盗头子成为朋友,保镖的和强盗本应该是生死冤家,他俩却稀里糊涂成为了朋友。去春与风萧萧大战一场不分胜负,自此二人便结下了深刻的友情。

    江涵影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甚至还有些阴狠,除了对自家人,几乎没什么人能使他上心的。风萧萧却是个洒脱不羁风流自赏却又好色如命的男子,与阴沉的江二少可说格格不入,却偏偏又是他最好的朋友。

    “二少,你不是快要当新郎官了吗?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了?”风萧萧当然看得出江涵影现在很不快活,然而他却一门心思想让好友更不快活,”难道是新娘子跑了?”

    江涵影好不容易挟起的一颗四喜丸子飞了出去,直直射向对面风萧萧的嘴。风萧萧头一偏让过了,不怀好意道:“怎么,该不会真让兄弟说中了吧?”

    “你这叫什么兄弟?”江涵影怒瞪他一眼,”看我笑话是吧?”

    “没有没有,我是那种打落水狗的人吗?”风萧萧”刷”地展开折扇,装模作样地轻扇几下,如愿看到江涵影铁青的脸色,又”刷”的一声合上折扇,颇为不屑又带着骄傲道:

    “不就是个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金戈寨有得是美人,看上哪个你说一声!”

    江涵影如何不知道好友好色如命的性子,沉着脸道:“我看上谁你就把谁送给我?”

    “呵呵,我虽不会将美人送给你,但还是可以让你看个够,嘿嘿,怎么样?”美人可是风萧萧的命啊,哪有人会将自己的命送人的!

    江涵影懒得理他,他这么滥情的家伙如何懂得什么叫”一往情深”,什么叫”情有独钟”!江涵影扪心自问,对舒适他并没有什么刻骨深情,不过是早已知道那会是他日后的妻,心中有了这个准备而已。如今知道大哥心中对她念念不忘,他自然愿意成全大哥,只是舒适会愿意吗?她与他自幼定亲,他不知道舒适心中有没有大哥,他更不知该如何去成全二人,只有一走了之,留下一个烂摊子让父辈去伤脑筋。

    “我逃婚了。”江涵影冷淡地说着,一脸漠然,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什么?”风萧萧叫了起来,”舒姑娘可是襄阳有名的美人呢,你小子竟然!”风萧萧一手指着江涵影的鼻子,一手揪着他的衣襟,折扇早不知扔哪里去了,”你小子竟然逃婚!”

    “我不能不逃。”江涵影松开风萧萧的手,又抓起酒壶往口中猛灌。

    风萧萧懊恼地瞪着江涵影,忽然夺下酒壶,冷冷道:“我金戈寨的美酒宁可洒了也不给负心之人糟蹋!”说着将酒壶一把掷在地上。

    “我大哥对她有意。”江涵影颓然坐下,无力又无奈。

    风萧萧半晌不语,忽然扬声道:“拿酒来!”亲自倒了两杯酒,将一杯端给江涵影,朗声道:“兄弟,我敬你!”

    江涵影不看他,接过酒杯狠狠喝干,长叹道:“我这下不但无家可归,还要躲避家中追拿,只好到你这儿来躲一阵子了。”

    013 金戈风少主

    “江大少可知道你为了成全他而逃婚吗?”风萧萧挑眉看着江涵影,这家伙竟然为了堂哥而舍了如花似玉的娇妻,甘愿承受负心不孝的骂名,果然是条好汉!他风萧萧没错看了他!

    “不知道吧,他的腿……我若说出来,大哥必定以为我同情他怜悯他,他那么骄傲的人,我怕他受不了。”江涵影再喝一杯苦酒,深悔自己平日对大哥关怀不够,若他细心些,早早发现大哥的心事,事情也不会闹到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田地。

    “你一走了之,留下个烂摊子怎么办?”风萧萧两道细细长长弯弯的眉毛紧蹙,颇有些头疼道:“万一舒姑娘羞愤之下做了傻事可如何是好?”

    “这、这我倒真未曾想过,她向来柔婉文静,想来做不出此等刚烈之事吧!”江涵影一怔,若果真如风萧萧所说,舒适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可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兄弟,希望菩萨保佑你吧。”风萧萧耸耸肩,这都什么烂事啊!他这位好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他看不上:女人,尤其是美人,那可是夺天地之灵秀,集造化之神功所成,生来就该受人疼爱,偏他向来无意花丛,还就那么随随便便逃了婚,一点退路都不给人留!

    “好在三少四少走镖未归,否则我也没那么容易逃出来了!”江涵影长叹一声,”这下我可成了江家罪人了!”

    “那你们家那位五少呢?他没有阻拦你?”风萧萧对江家这五位少年很是感兴趣,光看他们的名字,江涵秋影燕初飞,多诗意!一听就知道是五位大美人,可惜……全是大老爷们!

    江涵影听他提到五少,古怪地看他一眼,偏着头放缓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家那只螃蟹了?”

    “螃蟹?”风萧萧有一瞬间的愣怔,忽然反应过来,笑道,”你是说那位五少横着走是吧?”

    江涵影点点头,江家人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五少,五少也从未离开过岳阳城,为何沧州城的风萧萧会有此一问呢?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江家有五少,却是谁都没见过这位江五少,谁都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圆是扁,”风萧萧突然将脸凑近江涵影,眨眨眼睛做出一副引诱良家妇女的表情,低声道,”你们家那位五少为何如此神秘?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呗!”

    “做梦!”江涵影丝毫不给好友面子,笑话!谁都能见五少,就是他风萧萧不能!

    “为什么?你们家五少是大麻子脸还是秃头癞子,还藏起来不给人瞧见?”风萧萧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不敢见人!哼!还是你们江家的好儿郎么?”

    江涵影忽然露出一个很古怪很神秘的笑,可是风萧萧正昂着脑袋翻白眼,丝毫没有注意到好友诡异的表情。

    五少……想到五少,江涵影沉重的心情终于暂时松弛了些,那个小坏蛋,恶行累累,简直是人神共愤,这下自己离家出走,那孩子估计得乐上好多天了吧!再没人能管得住他了,他又可以没有丝毫顾虑地为非作歹了——虽然自己在家时那家伙也不见得有什么顾虑。

    “喂喂喂,怎么笑得像个傻瓜一样?”风萧萧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推了江涵影一把,怎么刚刚还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一转眼就笑起来了!虽然江涵影长得不错,但是看他笑了风萧萧就是不痛快,非得再将他惹火不可,难得看到这个什么都冷眼相对的家伙愁眉苦脸,唯恐天下不乱的风萧萧怎会那么轻易就让他走出阴霾!

    只是风萧萧没料到江涵飞才是真正的阴霾,除了江家人没有人知道,包括江涵飞。

    江涵影颇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将风萧萧贴上来的妖精似的脸推开,微怒道:“贴那么近做什么,老子不好那口!”江涵影自然知道好友那恶劣的性子,见不得人好过,而只一点跟江涵飞还真有几分相像,就为这一点江涵影对他也会平白添几分好感。

    “你!”风萧萧没想到江涵影在这般情境之下还能反击,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阵青阵白,变换得极是精彩,片刻,风萧萧忽然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还有些事,得离开一段时间,反正你小子脸皮那么厚,从来就不拿自己当外人,自便得了!”

    风萧萧出了金戈寨,乘着他那艘华丽的双桅大船沿着运河南下,江涵影只当他又去寻花了,却不料风萧萧船至德州便上了岸,换乘快马疾奔岳阳城。

    为何风萧萧会突然舍下好友前往岳阳城?

    没有人知道,这本就是风萧萧的秘密。

    风萧萧到岳阳时已经是正月十四了,这时候的江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婚期日近,新郎官却跑了,这叫江家如何向舒家交代!尤其是此事事关两家声誉,更会对舒家姑娘造成莫大的伤害,江家人不敢宣扬,便是找人也只能暗地里找。

    风萧萧夜探江家,一重又一重院落寻来,谁都见到了就是没见到江涵飞。

    为何风萧萧会对江涵飞这么有兴趣?他明明不认识江涵飞啊!

    可是风萧萧就是为了江涵飞而来的,至于为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风萧萧见到了双腿残废的江涵秋,江涵秋果然很俊,只可惜却是个瘫子!风萧萧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神采,似乎是惋惜,却有更多说不明白的心思在里面。

    只是江涵飞去哪儿了呢?这大半夜的,就连茅房风萧萧都找过了,江涵飞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五少园是空的,甚至连守夜的丫环都没有,看起来有几天没住人了。

    风萧萧发现了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离婚期不过二十天左右了,江家人虽然一直暗中派人寻找江涵影,却没有继续准备婚事——即使新郎官不在,婚事该准备还是得准备,否则就是找到新郎官怕是也来不及完婚。可是江家却终止了筹备,这又是为什么?

    风萧萧笑了,蒙面黑巾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一双明媚的眼睛像月牙一般弯起,映着月光闪啊闪,很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妩媚。

    014 花市灯如昼

    江涵雁简直太开心了!这趟镖是到汾州的,中间要过长江黄河,还要打太行山下过,一路颇不太平,可是他就在这不太平的路段上将三十万两镖银太太平平地押送到了汾州,交到了汾州第一绸缎商手上。要不是这鬼天气能冻掉人的耳鼻,他早就放声高歌了。

    江涵雁又将毡帽拉低了些,将拉着缰绳的手往衣袖中使劲拢了拢,低头看看挂在马鞍上的酒葫芦,狠劲咽了咽口水。

    这一小葫芦汾酒是那绸缎商给的,足足陈了四十年。四十年哪!江涵雁又咽了咽口水,左手不由得颤巍巍地伸了过去,就在左手将要触到葫芦时,右手 “啪”的一声狠狠拍在左手上,闷闷道:“江涵雁,你小子给我出息点!这是给大哥带的!”

    镖师王有福好笑地看着这位江三少,人人都知道江三少是出了名的好酒,如今得了一壶好酒,却一口也舍不得喝,全数留着回去孝敬大哥。江家兄弟情义深厚是出了名的,江三少连这四十年陈的美酒都忍住不碰了,真是叫人感动啊!

    冒雪行了几日,终于到了洛阳。为了这趟镖,他们十一月间就动身了,连年都没顾得过,一路上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今交了镖,又在严寒中走了好几天,到了这繁华的西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镖队在如归客栈歇下,一行人用过酒饭,三三两两结伴出门游玩去了。今日乃是上元夜,繁华的洛阳大街上挂满花灯,行人熙来攘往,商贩叫卖吆喝,很是热闹。

    江涵雁想到还有些东西要买,便叫了贴身随从江华跟着上街逛逛。

    花市灯如昼,看得江华眼睛都花了,东摸摸西扯扯很是快活。他还是个孩子,才十六岁,跟着江三少已经七年了,伺候他极为细心周到。

    江涵雁东瞅瞅西看看,挑不到一样合心意的东西,心中不由得起了烦躁之意,低低骂道:“真麻烦,不带礼物不给进家,带的礼物不合心意又要发脾气,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只螃蟹蒸了来下酒!”

    江华捂着嘴偷笑,不用说,三少这是骂五少呢!他跟着三少走镖已有三年,这三年来每次交了镖返回时三少必定会为五少挑选礼物,然而每次三少都会不耐烦地说要将五少蒸了下酒。

    “你个臭小子笑什么呢!”江涵雁白他一眼,烦躁道,”还不帮着挑选一样合那只螃蟹心意的礼物!”

    江华忍着笑点点头,细心地四下搜索。

    “三少你看,这个不错。”江华拿起一个金银丝绞龙凤纹镯子, 凑在灯光下仔细看了又看,笑道,”做工精致,样式新巧,五少一定喜欢。”

    江涵雁看了一眼,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五少喜欢将它拿去赌钱倒是真的!”

    二人继续往前走,忽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极大的台子,挂着上百盏花灯,正北面一块大红绸缎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擂”字。

    台子正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铺着红绸,上面搁着三个红漆木盘,第一个盘子里盛着几根金条,第二个盘子里盛着一颗二尺来高的珊瑚,通体红润极为难得,第三个盘子里盛着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台子左侧摆着一个大大的木架子,放着各式兵刃。

    一个紫袍人昂然立在台上,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面容清癯有威,做了一个四方揖,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远来嘉宾,在下祝鹏这厢有礼了!在下生武,最喜少年英侠,特设此擂台,若有弱冠以上而立之下的英雄少年能连胜得三阵,台上彩头尽数赠与英雄!”

    台下一片叫好声,一个粗衣大汉粗声粗气道:“请问祝老爷,这三阵分别比试什么?”

    “第一阵乃是射箭,在下抛出铜钱一枚,若有哪位能箭中钱眼,便算过了这第一阵,第二阵乃是比拳脚,第三阵比兵刃。”祝鹏朗笑道,”不知哪位豪杰愿意拔个头筹?”

    方才那粗声粗气的大汉纵身跃上擂台,一抱拳道:“在下钱大友,今年二十九,愿意向老先生请教!”

    祝鹏一摆手,出来两个下人,将那方桌抬到”擂”字下,取过弓箭交与钱大友。祝鹏扬声道:“少侠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