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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妖女第1部分阅读

    《窈窕妖女》

    001 平地起风波

    日薄西山,彩霞满天。夕阳的红光映得晚霞一片金红,云卷云舒之间,一片悠然闲适。

    可是夕阳下的人却一点也不悠然闲适,大战已持续了一天一夜,地上满是残肢断臂,血液渗进地面,将这广阔的落霞谷染成了罪恶的深紫色。

    金铁交鸣,杀声震天。

    震天的杀声中,凌天挥刀砍向面前的敌人,鲜血溅出。如雾一般弥漫在他眼前。凌天透过血雾望向西天,但见一片金红金红的晚霞,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感。那晚霞像是用血染成的,用他幽冥教下无数兄弟的鲜血染成的。

    凌天一双泛着血丝的双眼微微眯起,长叹一声,心中忽然感到说不出的萧条冷落。那么多兄弟相继死在他面前,饶是他一代霸主,心中不免升起了英雄末路之慨。

    忽听的一声大喝:“教主快走!”凌天循声望去,只见满身鲜血的大汉厉声高呼,手中双刀激舞,砍翻一个近身的少年,然而还有更多的敌人涌来,如潮水一般,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教主快走!来日东山再起,我等于九泉之下恭候教主佳音!”使剑的汉子已存死志,只望能护得教主平安撤离。

    独臂文士装束的汉子一言不发,左手剑凌厉霸道,七剑就洞穿了两人的咽喉。

    这三人面上覆着青铜面具,青渗渗的面具微微反射着日光,看来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三条浴血奋战的大汉,两道凄厉忠烈的呼声,霎时激发了凌天的斗志,只见这一代霸主如怒狮奋起,狂吼一声,大刀一横,振臂而起,刀光闪烁间已有两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地上,只是立时便有更多人围了上来,根本不给他一丝喘息之机。

    “教主快走!再不走就晚了!”那使刀汉子大喝一声,眼看着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敌人,心中焦急,手上大刀舞得更急了,但见一团雪亮的刀光盘旋不休,时而有鲜血飞溅而出,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凌天一双虎目闪电一般快速扫视全场,未见着心中牵念之人,面上露出一片放心之色,仰天长啸,厉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堂堂幽冥教主,岂有舍弃兄弟独自偷生之理!”凌天口中说着,手上丝毫未停,三尺大刀使得虎虎生风,逐渐向三名带着青铜面具的汉子靠拢,沉声道:“烈日堂皓月堂明星堂堂主听令!”

    使刀大汉一怔,手中刀势随之一缓,竟给敌手一剑攻至面门,不由得爆喝一声,犹如平空响起了一个炸雷,敌手一惊,冷不防被大汉一个后仰,手中双刀“举火燎天”,一下子将一条握剑的手臂斩成了三节,回刀一挂,一颗头颅立时给砍了下来,“骨碌碌”滚了开去。

    “教主!”使剑汉子心中大急,望望双方阵营,己方伤亡过重,敌方人又太多,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独臂汉子依旧不做声,只一味奋力拼杀。

    “烈日皓月明星三堂主听令!”那凌天再喝一声,两条浴血大汉霎时不做声了,教主接道:“速退!”

    两条大汉相对望了一眼,咬咬牙继续厮杀,那独臂汉子却深深望了教主一眼,且战且退。教主怒喝道:“本教教规,违令者当处何刑?”那二人再度对望一眼,这才随着独臂汉子一道退了开去。

    “我凌某人大好头颅在此,只看尔等鼠辈何人有此能耐来取了!”凌天仰天狂笑,笑声张狂中透着一丝萧索。

    “大伙儿并肩子上啊!今日定诛此魔头!”

    “莫要让这魔教余孽跑了!”

    “杀啊!”

    呼喝声中,凌天全力拦截住敌方追击高手,不求取胜,但求拖延时间,好保得属下逃出生天,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众家正道中人立意替天行道产j除恶,怎容得他逃了性命!各派高手再也顾不得江湖道义,联手围攻,一旦有人伤亡,立时有别个高手替补,车轮战下,一代霸主终于现出颓势。

    “今日天要灭我幽冥教,我凌天无话可说,尔等鼠辈莫要得意,我幽冥教但凡还有一人在,必血今日灭教之仇!”凌天仰天长啸,啸声未落,手中大刀转向,横颈一刀,立时鲜血泉涌而出,大睁双目缓缓倒在尘埃。

    那一战惊天动地,幸存之人莫不心寒胆颤,凌天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巨锤一般狠狠砸在每一个人心上,那逃出生天的三位堂主,自此成为中原武林的噩梦。

    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妇在山林间跌跌撞撞地狂奔,她背后背着一个竹篓,竹篓中是两个不过周岁的小娃娃,小娃娃长得粉嫩粉嫩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显得很有灵气。

    少妇跑了很久很久,一双粉团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久经颠簸,终于忍受不住哭号起来,少妇秀眉紧皱,脸上闪过一丝怜惜,瞬间又狠狠心,咬牙道:“孩子,别怪娘,娘必须找到小姐,否则……”少妇狠心放足狂奔,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少妇一天水米未进,又饿又累,终于倒下了,竹篓里的两个娃娃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少妇是什么人?她要找的小姐又是谁?她为何会出现在落霞谷那侧的山坡上?

    002 神算泄天机

    岳阳城最宽阔最繁华的北正大街与东顺路交叉口处耸立着一所极其广阔的宅院,宅院大门开在北正街上,门楣上挂着两块横匾,上头一块匾上写着”江南镖局”,下头一块匾上写着”江府”二字。这正是长江一带最大的镖局。

    一个道士打扮、五十上下的算命先生左手持着青布招子站在江南镖局大门前,一脸凝重地望着门楣上那块大匾,右手作势掐指算着,口中喃喃自语,良久,那先生竟举着青布招子走进了江家大门。

    “哎哎哎,算卦的,咱家总镖头不信这些有的没的,你走吧!”守门的小伙子有些不耐烦,夏日的午后又闷又燥,惹得人心情也好不起来了。

    那算卦先生竟不理他,自顾自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左转右转,一路转到了江府内院。说也奇怪,除了门卫,他这一路上竟未遇到什么人阻挠,很是顺利便来到了内院。那江府乃是岳阳第一大户,江南镖局已历三代,院落一重又一重,这算卦先生竟似到了自己家中一般,不过盏茶功夫便来到了内院一间厢房。

    厢房里乱糟糟的吵成一团,四个白衣小童围着一张小小的木质摇床,床上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小娃娃流着口水,被那四个小童逗得呵呵直笑。

    “大哥,咱们快走吧,一会儿爹看见了又该说咱们了。”看来最小的童儿江涵初口中说着要走,手却轻轻捉着娃娃的小手不舍得放。

    “飞儿还没满月,经不得长时间逗弄,咱们还是走吧。”最长的童儿江涵秋说着,依依不舍地将三个弟弟推了出去。

    那算卦先生一见有人走了出来,便要迎上前去,却不料出来的乃是四个小童,看起来最长的不过岁,眉头一皱,问道:“你家尊长何在?”

    那江涵秋见厢房门外站着个陌生人,两道浓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脸警惕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我家内院?”

    “我乃天机神算,此来乃是为了尊府祸事。”天机神算手捋长须,摇头晃脑道:“快请你家尊长来此,我有要事相告。”

    江涵秋警惕地盯着他,一边示意那江涵初前去请父叔,一边与另两个童儿江涵影江涵雁一字排开,守在厢房门口。

    天机神算一看三个童儿这般架势,心中暗自嗤笑,看着三个孩子的架势,似是保卫房中之人,如此年幼却又如此自不量力,不免令人心下不以为然。

    一炷香十分,三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并肩疾步而来,江涵初在后头一溜小跑跟着,一张白嫩的脸上已是一片晕红,口中也喘起了粗气。

    走在中间的男子拱手作礼,略微诧异道:“在下江河,不知天机神算大驾至此有何贵干?”江氏兄弟俱是谦恭有礼之人,只是这天机神算不声不响便进了内院,还来到了那间厢房之外,江河不由得有些着恼,口气便急了些。

    天机神算不以为意,捋须沉声道:“兄弟此来,乃是为着江家即将面临大祸。”

    此话一出,江氏兄弟俱是面色一寒,神色间竟已有了三分焦急。天机神算接道:“尊府可是有新生儿降世?”

    “是呀是呀,再过三天飞儿就满月了呢!”那跑得脸蛋红扑扑的江涵初欢快抢答,他们四个小兄弟可喜爱飞儿了!

    “此子天生带煞,胎里有灾,福薄命硬,克尽六亲,轻则招致尊府家破人亡,重则引起天下大乱,祸及苍生!”天机神算忧心忡忡,似乎已看见血流成河的景象,而站在他面前三大四小七个人也已成了森森白骨。

    天机神算说一句,江家众人脸色便黑一分,一番话说完,江涵初眼中已泛起了泪光。

    江海脾气最是急躁,此刻已忍不住想要发怒,江河一手按住他肩膀,沉声道:“可有解法?”

    “无解,”天机神算摇头道,”非但无解,此子万万活不过二十岁,江总镖头还是早作打算才是,免得累及全家才好!”

    江河面色阴晴不定,江湖垂眸深思,江海怒气冲冲,想要发难,却被两位兄长一边一个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半晌,三人仍是不发一言,身子站得笔挺,江海本来气得发颤的双手也渐渐平稳下来。天机神算看三人如此,只当三人心中已打定了主意,却不见面上有什么悲戚之色,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暗道:那孩儿毕竟是江家骨肉,江家兄弟下不了手也是人之常情,然而事关江家存亡与天下安危,容不得三人有一丝心软。天机神算沉吟片刻,终是打破沉寂道:“江总镖头可决心要如何抉择了?”

    “如何抉择?”江海沉声问道,垂眉敛目,未教人看破心思去。

    天机神算一怔,他们难道不知该如何抉择吗?此子不除,必将祸乱天下,怎容得他存活于世间!

    “杀!”天机神算冷冷说道,”此子不除,势必天下不安,江家历来以仁义传家,难道要陷苍生于危难之中么?”

    “杀?”江海喃喃低语,愣愣地盯着自己一双蒲扇似得大手,双手微颤,缓缓握拳,望向两位兄长,只见江湖抬头望天,口中轻叹一声,低低道:“杀。”江河别过头去,冷冷道:“杀。”

    三兄弟手足情深,这三声”杀”说出口,三人已明白相互之间的想法是一致的,江海厉喝一声:“杀!”

    “杀”字出口,三人眼中霎时现出杀意,六只眼睛齐齐向天机神算望去,却不料一声厉吼,天机神算双目暴睁,身子一震,一脸不可思议地猛然转过身去,却见白影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影斜刺里跃出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这时江氏三兄弟才看到天机神算蓝布道袍后腰处已有血迹渗了出来。

    “杀!”一直未做声的江涵秋冷冷低喝,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匕首尖还在往下滴血。

    天机神算此时已明白了江家兄弟的抉择,长叹一声:“罢罢罢!天意不可违!天下大乱,近在眼前!”厉呼着”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身子晃了几晃终于倒下。

    003 镖客遇强盗

    一艘大船沿着大运河北上,船头插着一面红底黑字盘龙旗,这意味着船上乃是江南镖局押送的货物。

    江南镖局乃是长江一带第一大镖局,镖局已历三代,淮河以南大小镖局无一能与之抗衡。江南镖局接的大多是旁人不敢保的镖,其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此趟镖保的乃是一批珠宝,价值四十万两白银,押镖的乃是江家二少江涵影。

    江家三房共有五子,取名便叫做“江涵秋、影、燕、初、飞”,其中江涵秋与江涵雁乃是长房所处,江涵影是二房独子,江涵初与江涵飞俱是三房之子。

    江涵影双目微闭,靠坐在船头甲板上,初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江涵影觉得很舒服,将一双长腿伸直了,双手交叠置于脑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圆圆的笑脸,立时半梦半醒的心神被惊回了现实。

    江涵影啐一声,低声咕哝道:“这小霸王,连睡个午觉都能梦到他,真真是阴魂不散!

    江涵影心中有些担忧,此番自己押镖外出,家中连个镇得住那小霸王的人都没有,不知那家伙会怎么闹腾呢!

    江涵影揉揉太阳|岤,站起了身子,顺着河道刮来的微风让他清醒不少,四下一打量,但见河两岸柳树已抽出新芽,一眼望去,只见得大团大团的鹅黄嫩绿,几只喜鹊在枝上啼鸣,水中有几只水鸭子缓缓游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江涵影心中升起一丝防备,太静了,广阔的河面上一条船也没有。目的地是通州,船现在不过刚刚出了长江,转入运河河道已有好几日光景。

    距通州已不远了,一路上都是平平静静的,眼看十成路已走了九成,江涵影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不安。

    约莫个把时辰,宽阔的河面上隐隐现出一艘双桅大船。大船扯满风帆,行速极快,不多时便可见到船头宫灯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风”字。

    江涵影两道剑眉倏地蹙紧,心下了然,冷笑道:“怪不得总觉得要出事,原来是金戈寨的人来了。”

    金戈寨自然是强盗窝,只是却不在山上。

    金戈寨在沧州城南,并非依山而建,反而大马金刀地傍着大运河,丝毫不以地势作屏障,寨中防卫全靠四百多名部众。

    大船里头是一间极大的厅子,厅后是数间屋子。厅中铺着羊毛地毯,东头左侧开着窗子,窗下是一张琴桌,上搁一架瑶琴,正中搁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右侧摆了一道棋坪。

    风萧萧正斜坐桌前,左手持杯,右手曲起支着脑袋,摇头晃脑,一副极其沉醉的样子。

    琴桌前席地坐着个身披轻纱的少女,那少女纤指弄朱弦,弹奏着《玉树后 庭花》。这少女二十上下,长得极美,抚起琴来更是勾人心魂,可风萧萧却不看她,目光径自随着大厅正中一个穿着红衣的舞女转动。

    那舞女身段妖娆舞姿娇媚,却迟迟未曾转身,便是如此,风萧萧的目光也未曾有一时半刻离了那妖娆的背影。

    轻纱少女目中露出一丝幽怨之色,手下一紧,竟将一根弦挑断了。那舞女闻得乐声终止便不再起舞,风萧萧仿佛被扫了兴致,挥挥手叫二人退下,自个儿出了船舱。

    江涵影抱剑而立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大船,谁知那船上突然走出一个面目姣好似女子的锦衣少年,对着自己长叹一声。江涵影只当对方挑衅,手中剑一扣,拇指一挑,长剑出鞘三寸,双目电光一般直视那人。

    风萧萧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上头,索性自个儿到甲板上吹吹风醒酒,想着方才弦断舞停颇觉扫兴,叹了口气正要回舱,谁知对面船上一个白衣少年竟狠狠瞪了他一眼,还将手中长剑出鞘来示威,他本就有了三分酒意,加上雅兴被扫心中烦闷,此刻觉得江涵影有意挑衅,见他示威,不由得怒哼一声,别过头去,一挥手转身便要回去。

    风萧萧这一挥手,不过是不屑与江涵影纠缠,命令自己这边船工快些开船,却不想这动作看在江涵影眼里,只当他是招呼同党下手劫镖,这一下当真是怒不可遏,也不答话,“刷”地一下长剑出鞘,便要扑去,只是大船行驶极快,两船又是相向而行,顷刻间便拉开了十余丈距离。

    这十余丈的距离自是无人能一跃而过,江涵影见大船离去,愤愤收剑,抿紧薄唇寒着俊脸站在甲板上,心中丝毫没放下防备。金戈寨就在前方,要去通州必过沧州,方才那大船想必是踩点的,怕是在沧州附近还有一场大麻烦。

    镖船继续向南行驶,江涵影吩咐手下众镖师各就各位,自行回舱休息。

    江南镖局七十年来从未失过镖,这次自然也不能例外。即使对手是金戈寨,江涵影也不能有丝毫退怯。

    名声比男儿的性命还重要,世家大族的名声更是不容折辱。江涵影很清楚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金戈寨,江北最大的强盗窝。

    倒不是江家真有多怕金戈寨,强盗与保镖的本就是死敌,只要一碰上头势必拼个你死我活。

    江涵影担心的是沧州乃是金戈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