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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222部分阅读

    说道:“陛下,燕王殿下求见。”

    “快请!”

    屋子里传来一声颇为慌张的声音,随即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李闲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却见新皇李承德已经站在门口微微垂着脑袋等候。

    “侄儿见过皇叔!”

    李承德语气里透着几分害怕,只是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见过陛下!”

    李闲双手合于胸前,微微俯身说道。

    李承德一阵惶恐,连忙闪开一边不肯受李闲的礼:“皇叔折煞侄儿了,快请进,侄儿这就让人上茶。”

    “多谢陛下。”

    李闲直起身子,缓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的房门被关上,李承德特意吩咐门口的内侍道:“朕与燕王商议军国大事,无论任何人都不许打搅!”

    “喏!”

    内侍应了一声,站在门口不敢再胡乱走动。

    进了门之后李闲径直走到里间,看见桌案上放着宣纸笔墨,显然李承德是在写字,随即他便看到在书桌角落里团着一张纸。李闲伸手将那纸从地上捡起来展开,一行字便出现在李闲面前。

    潜于渊,跃于海,腾于九天之上。

    当李闲将纸展开的时候,李承德的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他的身子忍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头越来越低。他不敢看燕王此时的脸色,也不敢让燕王看到自己此时的脸色。因为颤抖的厉害,身上的袍子都跟着抖动起来。

    “字写的不俗。”

    李闲笑了笑说道:“这么好的字,这么好的气势为什么揉了?练字可以陶冶性情,也能抒发情怀,本是不错的事,你却这样战战兢兢的像什么样子。孤看到的只是一行字,你不必如此拘束。”

    “侄儿……侄儿本是闲来无事……”

    “再写一遍吧。”

    李闲走到一边让开位置说道:“这纸皱了。”

    “侄儿不敢!”

    李承德颤抖着说道。

    “帝王便当有这字里行间的心胸,你是皇帝,当心怀天下,写几个字而已……孤难道还会借此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李承德猛的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挪动着步子到了书桌前,提起笔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敢不写。只是因为手抖,字写出来的也是歪歪斜斜,和之前写好的那行字相比差了太多。

    “再写一次。”

    李闲在他身边淡淡的说道。

    “是”

    李承德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换了一张宣纸重新写了一遍。李闲看了看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一张倒是勉强还可以。”他从书桌上将皇帝的玉玺拿起来,在李承德新写的字下边印上,然后俯身吹干墨迹。

    “来人。”

    李闲对着门外叫了一声,立刻就有两个军稽处的侍卫走了进来。李闲看了一眼,指着外面站着的内侍说道:“三木,你进来。”

    叫三木的太监连忙垂着头走进来,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将陛下刚写的这幅字拿去送到尚书左仆射萧瑀那里,就说是陛下赏的。你知道该怎么送,该怎么说。”

    “奴婢知道!”

    三木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那幅字恭敬的点了点头道:“陛下今日练笔,写了一幅字觉着不俗,于是送给尚书左仆射萧大人,这事只有陛下和奴婢知道。萧大人若是问起为何送字,奴婢就说陛下念着萧大人的功劳,还望萧大人不要辜负了陛下的重托。”

    “说的不错,去吧。”

    李闲摆了摆手吩咐道。

    “喏!”

    三木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等三木走了之后,御书房的门又被关上。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李承德,视线就这么盯着李承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是这眼神就已经足够犀利,如刀子一样让李承德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

    “祖孙俩聊的可还舒畅?”

    李闲忽然问了一句。

    “太上皇……太上皇只是来看了看,说侄儿玩物丧志,滛……滛乱书房,所以杖死了几个宫女……还说为帝者,怎么能如此轻慢懈怠,教训了侄儿几句便走了,没有再说其他的。”

    李承德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你们之间说了什么,孤不想知道。”

    李闲看着李承德一字一句的问道:“他是你的祖父,教训你几句也是应当的。便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就来找你。你可知道他这是何意?”

    李承德摇头不敢回答。

    “看起来,他是在逼你,其实不过是在逼着孤对你动手罢了……他来找你,没瞒着外人,自然是故意做的样子给孤来看,就是要让孤知道他来过,让孤知道他在你这里待了许久。他以为,孤会因此而动怒,最好能一怒杀了你,这样对他来说才是好事……从你写的字就能看得出来,你真的被他说的动了心思……你的白痴就在于,相信我倒了之后他会继续让你做皇帝。”

    李闲叹了口气道:“这么浅显白痴的计谋你都看不出来,还陷在里面乐开了花……孤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若是孤真的一怒杀了你,孤失了道义,你没了性命,乐开了花的便是他。”

    李承德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中都是恐惧。

    李闲看着李承德说道:“好自为之吧。”

    他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看着燕王离开的背影,李承德的眼神中惧意越来越浓。再想到燕王之前说的那番话,想到那人竟然是存了这等恶毒的心思,他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怒意。

    “杀子,你下得去手,杀孙……你自然也下得去手,我的祖父啊……到底你心中什么才是最重的?”

    他喃喃自语,脸色凄苦。

    ……

    ……

    天策上将军府里下达的命令,根本不需要兵部的印文勘核,所以当兵部尚书张公谨知道燕王对燕云军诸将调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按照他的品级是每日都要上朝的,可现在的上朝对于张公谨来说,就好像是在走过场一样,索然无味。

    下了朝之后回到兵部,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傍晚时候他收拾了一下桌案上的东西才发现,今天竟然又是虚度过去,摇头苦笑了一声,他起身离开。

    上了自己的马车,张公谨想了想吩咐道:“去客胜居。”

    客胜居靠近南城,兵部衙门在北城,马车又故意绕了一个圈子,所以到了客胜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的看不清楚两米外的人是谁。从马车上下来,张公谨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快步走了进去。

    客胜居的老板认识他,连忙点头哈腰的将他迎了进去。也不用吩咐,直接带着张公谨上了二楼雅间。

    张公谨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有人在此等我?”

    客胜居的老板谦卑的笑了笑说道:“下午天还亮着的时候,就有一位爷来了小店,特意吩咐过,若是大人您到了就请到楼上雅间的,我还以为您知道的。”

    “是谁?”

    “小的可不认识,不过看仪态气度虽然有些异样,但应该也是朝廷里的官员,您知道的,小的见识浅薄,认识的显贵就您和萧大人两个。”

    “认识我们两个你还不知足?”

    张公谨笑了笑,心中却有些忐忑。

    既然不是萧瑀,还是朝中的人,那会是谁?知道自己和萧瑀在此间密会的人,应该不超过五个,这五个人除了萧瑀的亲信就是自己的亲信,还有一个就是这客胜居的老板,可这个人显然也是萧瑀的人,不可能告密。

    一路走上二楼,张公谨都在心里不断的猜测到底是谁在二楼等着自己。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贵人,可张公谨却怎么也不会认为那人会选在这里和自己相见。这样暴露出来的话,那他的布置岂非都会付诸东流?于宫中,于朝堂,于城外都做了那许多准备,怎么可能这会到这里来等自己?

    绝不会是他!

    张公谨一边走一边揣测,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听雨轩的门口。

    推门走进去,就看见靠窗位置上站着一个男子,天气虽然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的闷热,但还是动一动便会出汗的时候。可这个男子却穿了一件斗篷,斗篷上还带着帽子遮住头脸,光看背影实在分辨不出是谁,只是依稀觉着有些眼熟。

    “你是谁?”

    张公谨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在椅子上坐下来后缓声问道:“既然在这里等着我,何必还要故弄玄虚?”

    那人嘿嘿笑了笑,嗓音有些怪异。

    他回头,将斗篷的帽子拉下来对着张公谨行了个礼,态度恭敬的说道:“奴婢出门一次也不容易,总得小心谨慎些才是。而且也不知道张大人您是不是会来,我又没办法直接登门拜访,所以之好在这地方等着,万幸您今日还真是来了。”

    “是你!”

    张公谨猛的站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奴婢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张大人您又是刀山血海里冲杀过的悍将,怎么会被奴婢吓成这样!”

    “倪花田!”

    张公谨看着那人冷笑道:“你是太上皇寝宫的内侍总管,不在宫里好好伺候着太上皇跑到这里做什么?据我所知,太监私自出宫可是重罪。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就不怕打烂了你的屁股?”

    “哎呦……张大人你何苦吓唬奴婢?”

    倪花田在张公谨对面坐下来,给张公谨倒了一杯茶微笑道:“刚才奴婢不是说了么,奴婢出来一次不容易,要是您不来我可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本来是想请萧大人请您过来的,萧大人被燕王留在宫里为陛下讲学脱不开身,奴婢只好自己跑来等着。”

    “太上皇让你来找我的?”

    张公谨看了倪花田一眼问道。

    “自然是……太上皇一直念着你在燕王进城当日力战不退的事,每每说起都是满怀的欣慰感动。太上皇说,若是这大唐朝臣中还有谁可以依靠的,不外萧瑀和您二位大人。”

    “直接说吧!”

    张公谨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门外道:“我到这里来,本是念着醉鱼的味道……今日不曾遇见你,你也不曾来过此处。”

    “奴婢明白!”

    倪花田脸色一喜,随即郑重的说道:“太上皇说……”

    他低声在张公谨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直起身子恭敬道:“赐姓李,当封王……这是太上皇让我告诉您的,奴婢先给王爷贺喜了。”

    张公谨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道:“你先走吧,从后门走。”

    “奴婢等着您的好消息。”

    倪花田又叮咛了一句,随即快步离开。

    第699章 叛

    包子铺还是那个包子铺,但包子铺的主人却很少再露面了,即便白脸吴不善再到这里来也会很隐蔽,进自家的店倒是好像偷情约会似的。毕竟他身份已经越来越明朗,军稽处一等密谍,六个大档头之下的十二个小档头之一,身上还有个五品别将的军职,军稽处三部的事他也扛起来不少,再想如以往那样逍遥快活倒是难了。

    就在张公谨在客胜居吃醉鱼,眼神飘忽若有所思的时候。在包子铺里间吴不善在发呆,三个已经近一个月没聚在一块的人今日约好了喝一顿酒,从军稽处出来之后吴不善便先到了这里等着,出了一会儿神,吴不善看着几个小伙计在麻利的切着肉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满足感。

    “档头,你也不经常回来看看,上面一直说派个人来接手这铺子,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兄弟们每天除了卖包子之外倒是有些无所事事了,这样可不好。”

    小伙计费六笑着说道:“就好比我手里这切肉的刀子,总放着可是会生锈的。咱们兄弟闲的时间也够久了,是不是请个任务下来耍耍?”

    “闲着不好?”

    吴不善白了他一眼:“有多少人盼着就这么闲一辈子,领着俸禄不用做事。你们几个倒好,刀头上舔血的事倒是越干越上瘾!”

    “刺激啊!”

    费六看着吴不善幽幽的说道:“这么闲着,感觉好像少了一半魂儿似的。”

    “别急,主公说过,密谍所至之处,就要有咱们的狗肉包子铺开起来。最近大档头还提起这件事来着,这包子铺有叫孙记的,有叫吴记的,还有沈记的,在幽州那个叫明记……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楼卖肉的……所以大档头的意思是,以后统一一下,凡是开在各地的包子铺,都叫云记!”

    吴不善解释道:“叫燕记太明显了。”

    “啊哈!”

    费六嚎了一声道:“那我以后领了差事放出去,是不是也能做掌柜的了?”

    “没出息!”

    吴不善又白了他一眼,回身看了看门外嘀咕道:“那个死胖子升了六部的小档头,倒是越来架子越大了!妈的,老子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再不来老子一会儿准备一根擀面杖……戳烂了他!”

    “擀面杖是用来戳的?”

    费六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对!给他戳成一朵灿烂的喇叭花!”

    “什么花?”

    外面传来胖子万玉楼风马蚤的声音:“这狗肉包子铺竟然也要养花了?”

    “哎呦,这不是万大哥么。”

    费六吐了吐舌头连忙说道:“有阵子没见您了。”

    “你是有阵子没见我了……”

    万玉楼瞪了吴不善一眼幽幽的说道:“自从这个败类用主公的旨意逼着我还了债之后,老子在家里心疼了一个月!妈的,早饭想去吃碗热汤面都没钱,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吴不善笑着打量了一下,发现这胖子居然真的有点见瘦:“哎呀……没钱吃饭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三天憋一泡屎,想吃稀的就趁热,想吃干的就放两天?看这样子还可以……就是脸色有点屎色。无穷循环的拉了吃吃了拉,胃口不错嘛!”

    “我操你!”

    万玉楼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指着桌案上肉说道:“切大点块,老子今晚上要把以后三天的都吃回来……”

    “也不问问什么肉你就吃?”

    吴不善笑着说道。

    “就是你这孙子的鸡笆肉老子也吃!”

    “我操!”

    恰好进门的王启年看了一眼桌案上一大堆肉,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得他娘的多大个一个鸡笆?”

    万玉楼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捋直了比你人都大!”

    王启年骂了一句道:“你他娘的受了白脸子的气,倒是跑我这来出火,不仗义的东西!来,行个礼让我瞧瞧。”

    “我给你行礼?向遗体告别么?”

    万玉楼白着眼说道。

    “嘿嘿!”

    王启年直了直身子说道:“虽然咱们现在官职品级相同,但老子比你多一个县侯……见了县侯大老爷,怎么也得作个揖吧,要是爷高兴了赏你俩钱花花,据说有个胖子最近穷的都吃屎了?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有钱了去买热乎的吃,老吃自己的多没品,好歹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吃屎也得吃新鲜的不是?”

    “贱人!”

    万玉楼嘴角抽搐着说道:“一对贱人!”

    吴不善认真的说道:“贱人有酒喝,贱人有肉吃,高贵的万玉楼万胖子,你他娘的吃屎去吧!”

    万玉楼突然蹿起来,抱着吴不善就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怎么样?”

    松开手之后万玉楼得意的笑了笑:“觉得爷嘴里味道纯正不?”

    说完了之后又连着啐了几口骂道:“妈的,比屎还臭!”

    ……

    ……

    炖狗肉的锅里突突的冒着泡,散发出来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屋子。万玉楼喝了一口酒,用筷子从锅里戳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你他娘的也就是个爷们,要是女人肯定是个马蚤货!”

    王启年白了他一眼,听着万玉楼销魂的呻吟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听到这句话,吴不善看了看万玉楼又看了看王启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嘴里的酒都喷的到处都是:“他要是个马蚤货娘们,然后嫁给了你才是绝配!老子一想到老王你在胖子身下婉转承欢……我的天,太他娘的刺激了!”

    “畜生!”

    “败类!”

    王启年和万玉楼同时骂了一句,然后看了彼此一眼又同时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