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将明 > 将明第192部分阅读

将明第192部分阅读

己造好永安宫之后便会被李渊杀了,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小心谨慎的活着又担心自己前途灰暗。

    但这个人极聪慧,用了十几天的时间终于想出来一个保命的办法,然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这办法绘于纸上,他坚信,只要自己将这数百张图献给李渊的话,李渊绝对挡不住诱惑。

    可三日前大批精锐甲士进入工地,宇文恺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他本是想把永安宫建好之后再将那保命的东西献出来,见大队的精甲士兵进入龙首垣永安宫,他还以为皇帝心急要杀自己,急急忙忙带着那东西去见皇帝。可是内侍总管吴英海却不让他进宫去,只说皇帝这几日心情极差不想见人。

    宇文恺等了三日实在心里忐忑难安,吃过午饭之后吩咐手下工匠加紧施工,他带了七八个士兵抬着他精心绘制的那数百张图第二次去求见皇帝。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见宫门紧闭,城墙上的禁军守卫比平时多了不止两倍。便是巡视的禁军也几乎不间断的一队接着一队,宇文恺立刻就猜到了宫中可能要出大事。他一直在龙首垣督造永安宫,并不知道齐王李元吉身死,秦王自囚铁笼回长安请罪的事。如果他知道的话,绝不会这个时候来触李渊的霉头。

    刚打算回去,却看见大队的禁军士兵从宫城里出来直奔前面玄武门。宇文恺连忙让路,却还是躲闪不及本那些禁军将图纸撞翻。宇文恺心疼的几乎骂娘,招呼随从围成个圈子护着那落地的图纸,唯恐被禁军踩成了碎片。

    他一个随从看着那大队大队的禁军往玄武门跑了过去,低声问宇文恺道:“大人,莫不是玄武门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宇文恺瞪了他一眼骂道:“赶紧将绘图全都捡起来,这些东西珍贵之极无可估量其价值。不该你操心的事就不要乱问,再多嘴我让人就打烂了你的嘴。”

    那随从不敢再说,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绘图捡起来。只是前后顺序却全都乱了,宇文恺心疼的几乎吐血。

    他一边捡着图纸,一边看向玄武门那边心里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一件旧事。那时他督造长安城,大隋高祖皇帝杨坚执意要在那边建一座宫门,宇文恺却坚决不同意,他说那个地方若是建起一座宫门,便坏了长安城龙兴的风水。那座城门就变成了大凶之门,早晚会有血光大灾。

    奈何杨坚只是不理会,还是让人在那个地方建造起了这座玄武门。

    玄武门是皇宫的北宫门,当时宇文恺设计的皇宫只有东西南三门而不设北门。这样的格局自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不妥,所以杨坚才会执意让他再开一座城门出来。宇文恺却说玄武门位置便是龙首垣这龙脉风水汇集之地,开了门便破了风水。因为直言他险些被杨坚杖死,之后就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想到这里,宇文恺不禁叹了口气。

    “玄武门破了龙脉风水,陛下要在龙首垣再建新宫本来是好的,只是……看来还是慢了些,大隋时候夺嫡就够血腥的了,现在到了大唐……这血光之灾只怕更要大上无数倍。”

    低声自语了一句,他竟是不顾那些精心设计绘制的图纸扭头就走。步伐极快,更像是在惶恐逃命。

    ……

    ……

    昨夜一场大风吹走满天云朵,今天的天气好的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天空蓝的好像刚刚用水洗过似的,一朵云都没有,看起来正片天穹就如同一大块蓝宝石一般,让人心里都觉着透亮。

    长安城北门,一大早礼部的官员就赶来布置。这是他们就任大唐礼部官员以来遇到的最大最棘手的一件事,如何迎接齐王的灵柩竟是让礼部尚书,侍郎,员外郎一个个愁的几乎往下薅头发。幸好礼部不少大隋的旧臣,这事虽然棘手但还是按照王爷的规格筹备好了。礼部,工部,兵部的官员都在城门口等着,为了迎接齐王灵柩今日甚至没有早朝。

    礼部尚书王文礼皱着眉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纳言裴寂,心里不由得嘀咕着怎么都到了现在太子殿下还不来?昨日皇帝的旨意是由太子代替他在北门接齐王的灵柩,太子是老成持重之人怎么今日显得如此轻率?

    这念头只一闪的时候,却见城中跑出来一个仆从模样的人,到了裴寂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裴寂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那仆从往城里去了。王文礼本来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裴寂家中出了什么事。可一直到官道上尘烟荡起,秦王殿下的人马已经隐隐可见的时候还是没见裴寂回来。

    王文礼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总觉得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着太子殿下来,就连裴寂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今日城门当值的将军是原来大隋的武贲郎将新文礼,两个人的名字倒是一模一样。新文礼乃是大隋一虎将,据说如今天下就只有他还会用拖刀杀人那一招。当初率领隋军平叛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豪杰死在了他的刀下。当时李世民收服新文礼的时候甚至高兴的大笑起来,拍手道孤又为大大唐得一大将。

    后来新文礼被调到禁军中,自此之后便很少再有领军出征的机会。不过此人倒是绝不可小觑,他手里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大刀一般人可是举都举不起来。

    王文礼去找新文礼,也不客套直接拉了他低声问道:“新将军可知殿下怎么还没有来?刚才我见裴纳言也急匆匆的进了城便没有再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嘘……”

    新文礼低声道:“你小声些,刚才宫里面传了消息出来,陛下因为伤念齐王刚才咳了血,本来已经到了半路的太子又赶回了宫里,裴纳言也是被太子急急召入宫了。”

    “太子殿下不来了?”

    “刚才有旨意过来,让我引领秦王护着齐王灵柩直接走玄武门进宫,太子殿下会在玄武门外迎接秦王殿下和齐王的灵柩。”

    “那就好……”

    王文礼说了一句,随即猛的一惊。刚才新文礼说陛下咳了血自己却下意识的说了句那就好,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自己的仕途也就到了头。他连忙去看新文礼,却见对方脸色凝重的盯着官道上的尘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新文礼没听见自己失言,王文礼连忙走回到了队伍的前列。

    他才站好没多久,就看见官道上冲过来大队大唐的精骑。尘烟被马蹄荡起来老高,就好像一片乌云贴着地皮卷过来一样。等那骑兵越来越近之后,众人便觉着有些不对劲。看那黑压压的骑兵涌过来竟是没有提前减速,笔直的朝着北门外的一众官员就碾了过来。

    “不好!”

    王文礼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掉头就要往城门里跑。可他后面都是来此迎接秦王和齐王灵柩的官员,人挨着人站着他竟是挤不回去。就在这个时候,官道上驰来的骑兵为首那大将厉声喝了一句。

    “秦王奉旨归都诛杀j佞,所有人不得擅动不然杀无赦!”

    喊了一声的正是大将屈突通,他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劈了铁甲的战马直接将一个文官撞飞了出去,后面的骑兵竟是丝毫不停,也不知道踏死踏伤了多少人直接从城门中冲了进去。新文礼大惊失色,待招呼守城官军关城门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他连忙派人往宫里传讯,可哪里比得上裂虎营轻骑的速度?

    眼看着五千裂虎营精骑撞开了人群,屈突通为首殷开山断后,竟是直接朝着玄武门方向冲了过去,裂虎营的骑兵更是将马槊抬了起来,那分明是大唐官军标准的骑兵攻击阵型!新文礼立刻往城墙上跑了出去,仗着他武艺不俗这才没被困死。

    他才爬上城墙,一千精骑递补上来将城门外所有的官员全都围了,箭上弦,但凡有人乱动的一概射翻在地。新文礼趴在城墙上往下看了看,认得领兵的乃是东征大军的行军长史司马房玄龄,还有唐俭。

    再后面,打着飞虎旗,飞鹰旗的精锐士兵一队一队的涌进了城门,手持连弩和巨盾的士兵迅速的在城门内列阵。

    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上,穿了一身玄铁黑甲的秦王李世民抬起头看了看城墙上乱作一团的长安守军,嘴角微微挑起勾勒出一抹不屑。

    他抬头看了看,恰好看到露出了头的新文礼。

    “新东成……太子何在”

    李世民扬起下颌问道。

    “太子……太子殿下在玄武门……等着。”

    李世民微微皱眉,心里忽然生出些许不详来。

    第606章 今晚一起看流星雨

    大兴城自开皇二年开始营建第二年便建成,如此规模庞大的都城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开皇二年正月宇文恺开始督造,第二年三月便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的建设。要知道这座城池是明朝南京城的近两倍,明清北京城的一倍半。差不多同时期拜占庭都城君士坦丁堡的七倍,古罗马城的七倍,巴格达的六倍!

    大兴城本来有开远,金光,延平,安化,明德等九门,东西南各三门。但后来在大隋高祖文皇帝的坚持下,宇文恺不得不在北面又开了玄武门,但因为玄武门破了龙首塬的风水,宇文恺索性在北面又开了光华,景耀,芳林,安理,至德等八门,原本北城没有城门却一下子建了八座。

    宇文恺硬生生用这种方式将玄武门在风水上的散势改为八门汇聚之势,但是很显然的是这样的改动并不成功。他本是为了破解玄武门的血光大灾之隐患,以八门汇聚之势来克制玄武门的凶气。

    可这种凶气显然没有被压制住,大隋虽然短命,但晋王杨广和太子杨勇夺嫡的事搞出来的腥风血雨现在人们还没有忘记。大唐才立国,皇帝李渊还建在,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到了化不开的地步。

    自玄武门便能直接进入宫城,骑兵用不了多久便能控制住太极宫。太极宫东侧便是太子李建成新扩建的东宫,而东宫东北,出玄武门正东没多远便是现在正在兴建的永安宫。

    三日前,大批禁军涌入永安宫,吓坏了宇文恺。

    玄武门距离在建的永安宫没多远,距离太极宫没多远,距离太子的东宫也没多远,所以李世民才会说只要拿下玄武门便控制了整座都城。太极宫往南便是皇城,出广运,长乐,承天三门直通皇城。

    宫城和皇城的东西南三面便是长安城的一百零八坊,是百姓居住之所。

    这座大城恢弘之极,比起长安城来便是东都洛阳也要差了不少。长安城的大小,几乎是东都城的两倍。

    李世民率军夺了城门,得知李建成在玄武门等着迎接齐王李元吉的灵柩。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今日这事似乎顺利的有些反常。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只要攻克玄武门便能直入太极宫。只要入了太极宫,这长安城便属于他李世民了。

    屈突通和殷开山的骑兵抢夺的城门,其实是大唐立国之后在长安城北侧又建立起来的一座瓮城,又称为西内苑。进了西内苑骑兵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冲过玄武门,只要城门没有关闭,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将太极宫全都拿下。

    虽然李渊为人谨慎小心,宫城禁军轮换极没有规律。但李世民却知道戍卫宫城的禁军,平常情况下不会超过两千人。即便今日有些变化,禁军的数量最多不会超过三千。而这三千禁军还要分守太极宫,掖庭宫,东宫,皇城。就算玄武门驻有重兵,也绝不会超过一千人。

    早就已经算计好了宫城守军数量的李世民,对于此时自己手中所掌控的力量还是颇为自信的。

    他仰首问瓮城上的新文礼太子在哪里,新文礼缩于城垛间回答说太子便在玄武门。

    李世民没有多停留,下令唐俭带兵一千守住城门,监视城防守军,又在长安城外留下房玄龄领兵一万以为接应。在距离长安城二十里外,让大将王须拔领兵一万接应。在屈突通和殷开山的五千精骑入城之后,他自带精锐步骑兵两万多人进入了城中。

    他有自信,以数十倍之兵力硬攻玄武门,便是玄武门真如铁打的一般也绝难守得住,克玄武,而得天下。

    玄武门城门楼上,太子李建成早就换了一身戎装站在那里,他身边左侧是手下三个最亲信的部署,麒麟卫统领皇甫无奇,朱雀卫统领独孤一柔,玄武卫统领万玉楼。右侧,则是柴绍,张公谨,定彦平,王伯超,夏逢春等一众武将。

    玄武门上,蓝衣灰甲的禁军密密麻麻的站了几排,弓箭手已经将箭壶摆在身侧,随手就能将狼牙箭抽出来。每隔十五步便有一座床弩,小腿粗细的重弩已经装填,绞索已经绷紧,只待一声令下便能挥箭如雨。

    李建成看了看身边的诸多武将,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永安宫那边瞟了瞟。

    柴绍站在李建成身侧,他看了太子一眼心中激荡难平。说起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如今大唐才立国那位自幼独自在陇右李家老宅长大的秦王便会心急来抢那把椅子。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想到自己身后就是太极宫不由得紧了紧拳头。

    “王伯超,夏逢春。”

    他侧头低声吩咐了一句:“一会儿绝不可离开太子殿下身侧!”

    “喏!”

    王伯超和夏逢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是凝重。

    “来了!”

    张公谨指着前面顺着大街压过来的一条洪流说了两个字,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疼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铁蹄踏地,如战鼓轰鸣。

    ……

    ……

    御书房

    屋子里点了檀香,缭绕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挥之不去。这香味虽然不是很浓郁,但钻进人的鼻子便如飘在脑子里一样格外的清晰。桌案上的热茶飘起来的热气散发出一种茶香,两种香气都是能让人安神淡然下来的东西。

    李渊斜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个倔强而又惹人心疼的女子,忍不住缓缓的摇了摇头:“朕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会赶回来。朕也没有想到,非但你回来了,便是连他也一并带了回来。”

    捧着一杯热茶却一口都没有喝的李慧宁抬起头看了李渊一眼,没有回答什么又将头低了下去。

    “朕想知道,他护送你回长安,为什么他却不肯来见朕?难道二十年前那件事他就那么在意?那时候他才是个襁褓中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朕的种!既然不知,哪里来的这般深仇大恨?”

    李慧宁这次连头都没有抬,依然不语。

    李渊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你回来了,他也回来了,说明你们心里都还念着朕。尤其是他,能回来就说明心里还存了孝道。朕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进长安城,世民和建成之间的事他不好插手。而且他若是带兵进城,朕也是不许的。”

    李慧宁看着茶杯低声道:“我回城之前安之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李渊问。

    李慧宁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笑容有些发苦的说道:“他说他带了兵来,一旦真的有大凶险他会率军攻城。若是……若是局面还控制的住,他便会立刻带着水师回巨野泽去。”

    李渊嗯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光彩却瞒不住人。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难得的是……趁着这个乱七八糟的时候他没动那个心思,很好,比世民好的多。”

    听到他说这句话,李慧宁猛的抬起头说道:“世民有什么错?”

    李渊脸色一变怒道:“意图逆弑篡位,无君无父,这不算错那你告诉朕什么算错!”

    “是父皇您让世民变成这样的!”

    李慧宁针锋相对的说了一句,她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李渊的眼睛,没有一丝惧意:“若不是父皇您逼着世民去和大哥争,难道会有今日这局面?将他送到陇右老家的时候我觉得父皇您错了,现在看来您把他接回来更是错了,而用他来做大哥的垫脚石,大错特错!”

    她倔强而骄傲的仰着下颌,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

    但是她却惊讶的发现,父亲并没有生气反而如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般憔悴。他靠在椅子上,每听李慧宁说一句,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便越发的浓郁一分。当李慧宁说出大错特错四个字之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消失不见。

    “宁儿……你不懂权衡之道……”

    “我只懂不能骨肉相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