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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38部分阅读

    抱拳,随即登上马车。

    马车中,叶怀袖看着李闲抿嘴而笑:“你怎么如此待客?”

    李闲认真道:“我料着他远道而来,应该去那个地方的。”

    孙四带着长孙无忌直接进了燕云寨的城门,长孙无忌看着那高大坚固的城门着实赞叹了一番。进了门之后不住的打量着城中建筑,越看越是心惊。不由得由衷感慨道:“如此雄关,十万兵也未见得能破开。”

    孙四指着偏远处那一排茅屋道:“便是那里,公子可自去。”

    长孙无忌道了声谢,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随从就在原地等着,他面容肃穆的走到那茅屋边上抱拳道:“唐公门客长孙无忌,求见将军。”

    “这地方还需要求见?进来吧!”

    茅屋中有人答话道。

    长孙无忌一喜,随即肃容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虬髯大汉正蹲在一土坑上奋力排泄,憋的满脸通红。忽然噗嚓一声,终于通畅。这大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抬起头看了看诧异道:“咦?看着面生,你谁啊?”

    长孙无忌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仰天骂道:“徐世绩,真小人!”

    齐郡府衙中,正在吃酒的徐世绩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看向西方,心说今天怎么感觉有人骂我?

    长孙无忌骂完了之后忽然脸色一变,懊恼问那虬髯大汉道:“李将军可是喜欢穿一件黑色貂绒大氅,英俊非凡?”

    那虬髯大汉骄傲道:“我儿子,自然英俊非凡!”

    第434章 都很无耻

    长孙无忌上次来巨野泽的时候只见过达溪长儒,不曾见过张仲坚,所以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便是名满天下的虬髯客张仲坚,而张仲坚也不认识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年轻男子是谁,只是他既然夸自己儿子英俊非凡,张仲坚自然不会否定,事实上,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义子李闲是贪财可恶的家伙,但在他眼里李闲的贪财可恶都是那么可爱帅气。

    看着自己儿子顺眼,别说贪财可耻了些,便是真正的十恶不赦的狂徒,只怕张仲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李闲和他最相像的地方便是家里人和外面人出现纠纷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讲道理,帮理不帮亲这种事在李闲和张仲坚看来都是一件极白痴的事,亲就是理,就是最大的道理,其他的道理也就全都不是道理。

    李闲可以说张仲坚是酒鬼莽汉,张仲坚可以骂李闲是小兔崽子,但若是外人骂了,他们两个必然是大嘴巴抽过去的。

    同样的,有人夸李闲,张仲坚自然欢喜。所以他对这个看起来俊朗只是眼神颇为阴柔的年轻男子印象不错,只是因为那句英俊非凡,张仲坚便觉得应该请这年轻男子喝一袋子酒,当然,在这里是不行的。

    长孙无忌问完了那句话之前其实已经猜到自己上当了,但听到张仲坚承认的时候还是惊讶的嘴巴微微张开。他倒不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而是懊恼于名满天下的燕云寨大当家李闲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无聊无耻的家伙。

    这样小孩子才会玩的恶作剧,难道有什么意义?

    长孙无忌是个典型的现实主义者,他认为某件事发生必然有其道理。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李闲这样做绝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耍自己玩,他在想的是李闲把自己诓骗到茅厕来,是不是表示他极其厌恶自己?只是两个人从无交集,他为什么要厌恶自己?还是说他厌恶的不是自己,而是唐公?

    可他又为什么厌恶唐公?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心里猛的一惊,脸色顿时也变得极为难看,瞬间变得有些白,眼神中有一丝恐惧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他突然间想的是,莫非李闲知道了?

    这个可能将他吓了老大一跳,甚至生出立刻离开燕云寨的冲动来。如果不是他心性沉稳,若是换做了旁人的话说不得已经落荒而逃。原因很简单,如果李闲真的知道了什么,以至于厌恶唐公,乃至于厌恶自己,只怕自己这一趟巨野泽之行真的就凶多吉少了。长孙无忌想到,李闲若是真的厌恶甚至憎恨,难道他会顾忌唐公?

    答案是否定的,李闲绝不会顾忌远在河东太原的唐公,如今在东平郡的地面上,李闲若是想杀他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轻易。

    所以他恐惧。

    但他却并没有逃,他知道如果真相便是如此的话,那么根本没有必要逃,因为根本就逃不掉。

    所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心境稳定下来。

    只是他这样的举动却让张仲坚看的极为不解,甚至有些诧异。这个年轻男子进了茅厕的门,先是问了自己穿黑色貂绒大氅的是不是李闲,得到自己的回答后这人立刻就变了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居然还深深的吸了口气……

    张仲坚不得不在心里说了一句,难道这人有如此怪癖,对茅厕的气味情有独钟?以至于流连沉醉?

    而这个时候,心里平静下来的长孙无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然后他立刻后退一步,抱拳施礼道:“莫非您便是李将军的义父张老当家?”

    张仲坚微微一笑道:“客气,随便坐吧。”

    说完了之后他才醒悟这是在茅厕,然后他讪讪的笑了笑道:“要不你也蹲会儿?”

    似乎是觉着这话还是有些不妥,于是他又追加了一句:“我们燕云寨向来好客,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随便蹲……别客气。”

    ……

    ……

    张仲坚陪着长孙无忌往会客厅走的时候,脸上还微微发烫。之前在茅厕中的对话确实有些失礼,只是这却不能怪他,长孙无忌的表情太怪异了些,以至于张仲坚只顾着推测此人到底来茅厕是干嘛的,是为了吸一口茅厕中新鲜臭味,还是只为了看自己方便?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真不介意将这个年轻男子塞进茅坑里。

    所以,心中想着别的事,他才会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出之前那几句让人汗颜的话,他偷眼看了看长孙无忌,看长孙无忌脸色平静,他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句,这个家伙是个心性沉稳的人。

    “长孙公子自河东太原来?”

    张仲坚问道。

    “是,晚辈奉了唐公之命,特意前来东平郡拜会李将军,一年多前晚辈曾经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不巧李将军去了塞北杀贼。我在燕云寨中等了月余也没能等到李将军回来,所以只好返回太原。”

    “你不是在半路遇到他了吗?”

    张仲坚不解道:“怎么,安之没回来?”

    “呃……”

    长孙无忌讪讪的笑了笑道:“我被李将军骗了。”

    他将路遇李闲的事跟张仲坚说了一遍,张仲坚嘿嘿笑了笑,心说小兔崽子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待客之道若是换做了旁的人,只怕早就大骂几句扭头就走了。可偏偏李家的人不能骂也不能走,只好忍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羞辱。

    他笑了笑对长孙无忌说道:“安之就是个玩闹的性子,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性子粗率直接,爱开玩笑,长孙公子千万不要生气。”

    长孙无忌心说我生气又能怎么样?

    他连忙笑着说道:“怎么会生气,李将军是个真性情的人,不矫揉造作,正是我辈的楷模。”

    说完这句话他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仲坚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移话题问了几句关于河东太原的事,然后将长孙无忌请到了会客厅说话,他命人奉上香茶,亲自陪着坐了,然后命人去请达溪长儒,毕竟上次就是他接待的长孙无忌。

    就在这个时候,李闲的亲兵孙四凑过来在张仲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仲坚立刻眼神一亮,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就将在寨子里的将领们都叫来,一会儿设宴款待长孙公子。”

    他说话声音虽然低,但长孙无忌还是听了个清楚。这让他提着的心放下来一些,既然设宴款待,那么就说明燕云寨的人对唐公府里的人并没有什么抵触。上次来可没有这种待遇,那个达溪长儒抠门小气的让人恼火。

    而就在此时,李闲和叶怀袖已经到了出寨二十几里外的一个堡寨。这里是距离巨野泽最近的屯田地,这堡寨中大概有三千余百姓居住,附近上万亩的良田都是这堡寨中的百姓开垦出来的。平日里农忙时这里所有人都要下田干活,农闲时,壮年男子在老兵的带领下操练。若是有战事的话,这一个堡寨中便能召集起来上千人马。

    今天是大年三十,堡寨外面的守军也换了一身簇新的衣甲。官道两侧都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小麦,此时天正阴沉着,若是能下来一场大雪的话,明年一开春冰雪消融,小麦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起来。

    每个堡寨按大小来不等,都会驻扎有五十到五百不等的正规战兵。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训练田丁,维持治安。如果到了收粮的时候田里太忙,他们也会放下横刀拿起镰刀下田干活。

    李闲到了堡寨门口的时候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他们都认识飞虎五部的黑色马车,还以为是密谍中哪个档头来了,所以守门的伍长一边迎过去,一边派人回堡寨里通知队正赶紧出来迎接。

    只是回去报信的士兵还来得及转身,十几匹战马冲过来将他们拦住。为首的骑兵肃然道:“主公到了,你们不必回去通禀。”

    这伍长吓了一跳,心说大年三十的,主公怎么会亲自到来?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伍长,从来没有见过李闲,所以他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和恐惧。激动是因为终于能看到主公到底是什么样子了,恐惧的是……此时堡寨中,队正正做着一件有些出格的事。

    ……

    ……

    以张仲坚和达溪长儒为首,如今在燕云寨本寨中的将领们都来了,包括裴行俨,宇文士及,秦琼,侯君集,王启年,还有最近才来投的长安人杜如晦,因为才识卓越,被李闲封为总理燕云寨后勤诸事。

    众人在聚义大厅中摆下酒席,为长孙无忌接风洗尘。

    众人寒暄之后落座,张仲坚特意让长孙无忌坐在自己身边以示尊重。菜肴才开始上来,张仲坚便亲自为长孙无忌斟满了一杯酒道:“长孙公子代表唐公而来,便是我燕云寨的贵客,大当家他不在寨子里,我替他先敬长孙公子一杯。”

    这本是客气话,长孙无忌自然不能拒绝。他端起酒杯应承了一下,抿了一口刚要放下杯,却见张仲坚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干了。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张仲坚,只好陪着也将酒一饮而尽。

    “上次招待不周,我也敬长孙公子一杯,还请长孙公子不要见怪,我先干了!”

    达溪长儒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长孙无忌看着士兵立刻给自己倒满了的酒,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生出一股极强烈的不安来。

    “我久仰唐公大名,无缘相见,今日见到长孙公子也是三生有幸,我也敬公子一杯。”

    裴行俨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忌无奈,只好陪着又干了一杯。一口菜没吃,三杯酒却已经下了肚。

    “齐郡秦琼,敬公子!”

    “李将军门下食客侯君集,敬公子!”

    “李将军门下闲人杜如晦,敬公子!”

    “李将军麾下一忠犬王启年,敬公子!”

    “宇文士及,敬长孙先生一杯!”

    “干……”

    十几碗酒下肚,长孙无忌的舌头就变得大了起来。

    只是到了现在,参加宴席的燕云寨将领们敬酒的人还没轮到一小半,长孙无忌看着势头不对,哪里还在乎什么丢人不丢人,他将手中的酒碗端起来哈哈大笑道:“痛快!今日结识众位豪杰,实乃生平最痛快之事,来……干了!”

    将碗里的酒干了,长孙无忌大笑三声,随即扑通一声趴在桌子上,竟然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闭着眼睛,心里骂道燕云寨的人果然都好无耻。

    张仲坚看着装醉的长孙无忌也在心里骂道,你这家伙竟然装醉,李渊身边的人果然都好无耻!

    第435章 机缘巧合好杀人(一)

    酒桌上一派和气热烈,燕云寨众将表现的极热情好客。最起码没吝啬于几坛子陈年老酒,这些酒都是当年张金称在的时候埋在地窖中,之前也不知道陈了几年,李闲占据巨野泽之后这酒也没怎么动,其中年份最久远的几坛酒,已经粘稠的几乎能拉出丝线来。

    正因为酒太醇厚了些,所以长孙无忌知道自己必须快点醉才好。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个喜庆吉祥的日子,可长孙无忌却一肚子懊恼愤恨,懊恼于李闲的无耻,愤恨于燕云寨诸将更加的无耻。

    这哪里是什么接风宴,分明是想灌死他。

    所以长孙无忌知道自己若是不醉的快一些,只怕今天就会被人给灌成一只大腹便便的醉猪。他是奉了唐公李渊的命令来试探李闲心意的,来的时候他设想了很多种见面的方式,也想过几个切入话题的方式,可实在没想到,燕云寨的人只用了一种方式就将自己所有设想好的方式憋住。燕云寨众人用的这种简单有效的方式,叫做耍无赖。

    他趴在桌子上装作呼呼大睡,站在他一边的清秀随从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心急,反而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眼神明亮如星辰,嘴角微微上翘。谁都没有看到,醉倒了的长孙无忌在桌子下面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这清秀随从眼睛里的笑意变得更浓了些。

    “张老当家,达溪将军!”

    那随从抱了抱拳道:“我家先生实在吃不了许多酒,在河东太原的时候每次宴席也都会烂醉如泥。所以河东唐公府里的人都知道先生不善饮,只是没想到今天在燕云寨也如此失礼,还望老当家和达溪将军莫怪。”

    “怎么会怪罪长孙公子。”

    张仲坚笑了笑道:“我们寨子里都是一群军武出身粗糙汉子,倒是忘了文人怎么可能像我们这样喝酒如牛饮?是我失礼了才对,长孙公子已经醉了,而且你们远来劳顿,这样,我派人将长孙公子送到卧房休息吧,房间已经打扫出来了,被褥也换了新的。”

    “多谢老当家!”

    长孙无忌的随从抱拳道谢,然后想将长孙无忌搀扶起来。只是看他身子清瘦单薄,似乎力有不逮,竟然拉不起来长孙无忌。所以这随从讪讪的笑了笑道:“还请老当家派人帮个忙搭把手,这个……我扶不住他。”

    趁人不注意,他在长孙无忌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一下狠了些,长孙无忌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怕被人怀疑,他啊的喊完之后立刻又醉眼朦胧的大声说了几句:“好酒!谁愿陪我大醉三千六百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管他冬去春来,唯一醉才是最畅快的大事!”

    喊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之后他扑通一声又趴在桌子上,脸朝下掩藏住表情,疼的咧着嘴直吸凉气。

    “唉……”

    裴行俨大步走过去道:“长孙公子是个文人,随身也不带个甲士随从,带着你这小书童能做什么?看你这清秀俊俏的模样,估计着也就是铺床叠被的差事还干的来,我家主公怎么说来着?喔,对了,你这小书童平日里是不是只是给你家公子暖床用的?”

    隋末时男风也颇浓,世家子弟身边往往都有几个清秀俊美的书童,说是书童,其实便是男妾。

    这随从骨架很小,看起来清俊可人,所以裴行俨才会有此一说,倒是让那随从一下子红了脸。

    裴行俨哈哈笑了笑道:“你倒是女子性情的人,模样也周正,若是生做女子的话,只怕也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一边说他一把将长孙无忌拉起来,双手一抄就将长孙无忌扛在了肩膀上。这一下硌了长孙无忌的肚子,肚子里的酒一下子翻腾起来。长孙无忌本想忍着,转念一想何必要忍着?所以他张嘴一口就吐在裴行俨身上。他本想恶心裴行俨一下,谁知裴行俨却根本不在意,大步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畅笑道:“书生无用这话主公说不对,但书生在酒桌上当真比不得军人,确实无用!”

    等回到了张仲坚安排好的房间,见众人都已经离去,长孙无忌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发酸的眉头低声咒骂道:“必然是李闲安排好了的,也不知道他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如此无耻!”

    那清秀书童将头上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头顺滑青丝。

    她在椅子上坐了,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弯月一般迷人可爱:“难道哥哥就不无耻,你那一口吐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