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扔了菜刀，起身把那俩人掉在地上的枪捡着了。又从他们身上把子弹也搜了出来。
“操，太不专业了，连个子弹袋都没有，就这水准也出来混。”小胖嘟噜着骂了一句。
门外突然响起了小波姐姐大出气地哭声。
“弟弟，你死得太惨了！”小波的姐姐大哭过后，把眼泪抹干了，跑进了屋里，拿起小胖扔在地上的菜刀，疯了似地在那两个人身上乱砍。
“还我弟弟的命！还命！”小波的姐姐哭着喊着砍着。两个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趴在地上只能用胳膊护住头。
出来混，总是要还地。
小波的女朋友醒了，哇哇地哭了几声，抓起一根椅子腿，没命地朝趴在地上的那两个人乱打。
楼道外警车响。
孙明把叶海峰抱了起来，问小波的姐姐：“你是等警察来，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我跟你们走，不过，我……我想带着我弟弟一起走。”小波的姐姐跑到小波的尸体旁，忍不住涕泪纵横地。
姐弟情深。小波的姐姐是长姐如母，念大学的时候，也带着小波。小波还挺争气，十几岁就跟着一哥们儿卖烧烤，给他姐挣学费。
“你们走吧，我要带着我弟弟走。”小波的姐姐费力地拖起了小波的尸体，要背到背上。
“孙连长，把我放下，我……求你个事儿，你和小胖把小波背出去。小波这人仗义，我要不是遇上小波，我就完了。”叶海峰说完话，抚着孙明的肩站到了地上。
孙明看了看叶海峰。
“我能走，别耽搁，快走，要是跟警察接上头了，麻烦就大了。”叶海峰硬挺着往外走。
“走。”孙明把小波的尸体背到了背上。
小胖跑到叶海峰身边，想架着叶海峰走，叶海峰却说道：“还有一个受伤的女人，别扔下她，她知道很多东西。”
“我……我不行，没沾过女人。”小胖打怵。
小波的姐姐架住了叶海峰的胳膊，扭头对小胖说道：“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
孙明背着小波的尸体已经走到了西边的楼梯口，看到叶海峰和小波的姐姐跟上来了，大声喊落在后面的小胖：“别磨唧，警察已经进前院了。”
小胖迫不得已背起了小波的女朋友。
孙明下了楼梯，出了楼后的便门。顾司令的儿子顾方开着一辆大屁股的军用吉普车已经等在那儿了。本来，叶景洪的意思是尽量不要牵扯顾司令，可是顾方却一直暗中跟着。顾方知道的事儿比顾司令多，他跟老爸说过，上面有些人太阴险太恶毒，要弄大动静，顾司令却不相信。
叶景洪把明珠号和大顺号弄了，顾方特别高兴。有叶景洪出头，上面再怎么找茬儿，也找不到顾司令身上。
叶景洪这么干，等于是救了顾司令一命。顾方当然要帮叶景洪一把。
叶海峰上了顾方的车，心终于放下了，嘴里咝咝了一声，皱着眉说道：“真他妈的疼。”
“叶科长够硬气，咱们去哪儿，先去看伤？”顾方看了看叶海峰身上的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波下手也够狠地，叶海峰的身上看不到几块完整的地方，划开的伤口，肉外翻着，流出的血结了血痂，特别森人。
孙明递了一张纸条给顾方。纸条是叶景洪写地，一0九医院外科主任家的地址。叶景洪是要把叶海峰藏起来治伤。叶海峰现在还不能交给任何一方。
形势不明朗，弄个不好，叶海峰就成了牺牲品。
叶景洪连顾方都不敢相信。
顾司令和张政委虽然敢相信，却又不能过多地牵连。
顾方开着车，根据叶景洪写的行车路线，出了市区，上了去西郊的路。外科主任张健在西郊弄了一套挺宽敞的民房，业余时间弄玉石。
兼带着弄点文物和名人字画。
雅兴。
杜小娟偷着跑出家，见了叶景洪一面，很听话地早早地到了张健家，在张健家等着了。
叶景洪可以信赖的能用的人几乎全部用上了。
顾方很顺利地找到了张健的家。
张健把外科手术用的器械准备了，杜小娟当护士。杜小娟当了两年野战医院的护士，外科护理这一块儿，还行。
叶海峰的伤，张主任处理了两个多小时。
处理完了叶海峰的伤，又把小波女朋友腿上的子弹取了出来。
孙明和小胖在院门口站岗。
警察和道上的那几帮人都在找叶海峰，要时刻保持警惕。叶景洪说过好几遍，不论情况好坏，都不能大意，只要找着了叶海峰，保护好了，咱们都可以飞黄腾达。
……
在防空洞外站岗的警卫连战士给叶景洪报了个平安。
叶景洪松了口气，两手按住太阳|岤，使劲儿按了几下。
头疼，极度担心叶海峰的安危引起的头疼。
叶海峰活着——九三年八月九日，明珠号走私案第一个拉到皇岛市西沙旺执行枪决的就是叶海峰。叶景洪当时是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武警的枪抵在了叶海峰的后脑勺上，一声枪响，叶海峰死不瞑目地走了。
只要人活着，一切就好办了。
下一步要对付的人就是李奇同。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的李奇同也把手按在了太阳|岤上，他比叶景洪还头疼。
海关把明珠号和大顺号上的货全部清点完毕了，省海关和公安厅的人正在开会定调子。李奇同给海关关长打了几遍电话，都没有人接。
躲。
……海关关长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如果按照真实数据上报，明珠号八一九走私案，就会成为皇岛海关成立以来最大的走私案。这么大的案子，追查起来，他头上的乌纱帽肯定保不住——不仅仅是乌纱帽的问题，要是真的被上头当成典型，命都悬！
拜谁的庙好呢？这时候谁能给一个定心丸吃？
头疼，太头疼了。
……
卫副主任和皇岛市公安局刑警队长杜建生敲开了海关关长李振玉家的门。
李振玉忙着倒茶。
卫副主任把杜小娟老爸的那篇讲话稿子的复印件给了李关长，“最近，我们几个人都在学杜副院长的讲话，有空儿多看看。”
卫副主任跟李关长是老乡，两家都是渔民，靠海吃海，上两辈儿都是渔民，渔民的儿子跟渔民的儿子一起长大，关系当然很铁。
“杜队长看了吗？”李关长给杜建生倒了半杯茶，又慢慢地拿着茶壶往里面续水。
“我看了一半儿，就被卫大主任摧着，往你这儿跑，卫大主任说，我这个刑警队长要是想干稳当了，就要给李关长当好勤务兵。”杜建生跟卫副主任一起蹲过猫耳洞，屁股对屁股地一起看过月亮和星星，说话当然是不用客气。他上李关长这儿，是被卫副主任逼着来地。案子还没定性，直接往海关关长家跑，风险很大。
明珠号和大顺号，干警察的哪有不知道地。
惹不起。
李关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真想生出三头六臂，把叶科长找出来……你说，谁有那么大胆子，大白天地就把人弄起来了，太猖狂了。”
李关长说的是实话。叶海峰下落不明，对李关长来说，身边等于是按了一颗定时炸弹，海关的案子，叶海峰知道得最详细。叶海峰这个人表面上看着不声不响地，三十好几的人不找老婆，整天就知道研究侦探学，研究犯罪心理学。李关长第一次看到叶海峰，就觉着别扭，叶海峰看人的眼神儿，就跟看罪犯一样。
谁那么不长眼，把叶海峰提了个辑私科科长。
叶海峰是个很危险的人。
“杜队长，你们公安口有没有叶海峰的消息？”李振玉不想跟杜建生绕圈子。
李振玉知道，杜建生老山前线下来的人，说话办事不喜欢绕圈子。他既然登门了，肯定是有一定地把握。
“李关长，你想要的消息，我肯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我跟卫大主任来，没别的目的，就是想全力配合海关，把案子办透切办明白。”杜建生说话的时候屁股被卫副主任掐了一把，腰挺得特别直。
腰挺直了，说话就有底气。
卫副主任等杜建生说完了，喝了一口茶，也很有底气地说道：“下一步，我给刑警队当跑腿儿地，我现在已经到公安局报到了，也算是编外警察了。”
李振玉笑了笑，“军人的速度，你们太快了，我都反应不过来。”
卫副主任拍了拍杜建生的肩，“他已经适应了，比以前勤快多了，一接到市长的电话，就跑你这儿来表决心，很会干。”
“你少臭我，我这是被人逼上梁山。”杜建生的手伸到卫副主任身后也掐了卫副主任的屁股一把。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振玉从卫副主任和杜建生看似轻松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军队系统和政府那边都动起来了，海关这边要是再不动，就被动了。
案子是海关的案子。等着警察把叶海峰弄到手，那时候，就该他去求警察了，主动权就没了。
主动合作是上策。
〖012〗自己的团队
012自己的团队
叶景洪在站岗的战士中，选了一个人。一个长得跟他有几分象的人，面貌差得大一些，体型很象，如果光看背影的话，可以以假乱真。
有一个背影就够了。
防空洞里，除了保卫科齐科长有时探探头看一看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叶景洪急着去看看叶海峰的伤势。
叶海峰藏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分散藏的。
叶景洪要赶紧拿到这些东西。
叶景洪在防空洞里，等孙明、小胖和卫副主任走了以后，又仔细地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计划有漏洞。最大的漏洞是，没让孙明和小胖带枪，对方有枪，还在暗处，孙明和小胖很容易成了别人的靶子。再一个漏洞是通讯工具。华跃公司配的是武警边防最新式的通讯终端，孙明和小胖联络却只能靠ic电话和传呼机联络。
叶景洪搜肠刮肚地想，谁能帮着弄到武警边防用的那种通讯终端。熟悉的人中没有，反而，武警边防支队的支队长跟李奇同走得很近，他们要搞什么事儿，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东西。
枪就更难弄了。
除非是警察，可以带枪。
当然，要是能跟情报系统的人拉上关系就更方便了，枪和通讯的问题都解决了。
叶景洪知道，顾司令、张政委，还有杜小娟的老爸，都可以通过他们的人脉搞到叶景洪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三个人，叶景洪不光不能用，还要极力地撇清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奇同跟华跃公司的人都盯着他们呢。
找替罪羊。叶景洪的斤两不够，至少得有一个象顾司令这样级别的人才能替华跃公司背黑锅。
叶景洪没办法，只能因陋就简。
他换好警卫连战士给他弄的便装，让那个战士穿上自己的军官装，背对着防空洞的门，拿着一本《大唐双龙传》，有滋有味地看。
出了防空洞，上到地面，叶景洪站在蓝球场边的树荫底下，痛快地喘了几口长气。外面的空气真新鲜。
上午九点多，有一帮干休所的老干部在打篮球。警备区机关幼儿园的几个阿姨领着孩子们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可以平平淡淡地生活一辈子，有些人，却没办法把头伸在自由的空气中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起来平静的世界，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叶景洪上了出租车，还不住地用鼻子长长地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有被限制过自由的人，才知道能够在自由的天地里吸一口新鲜空气，有时候也是很奢侈地。如果，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随时有可能被人把小命做掉。
生命真的很可贵，自由也非常非常可贵。
叶景洪提前下了出租车，多走了三里路，进了张健的那栋民房。
小胖老远地看见叶景洪，赶紧四下里看。
安全第一。叶景洪身上维系着小胖飞黄腾达的宏伟蓝图。
孙明也晃着大身板竖着耳机，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叶海峰躺在手术床上，小波的姐姐在喂他流食。张健说，叶海峰饿得太厉害，不能吃硬食。
小波的姐姐带着很深的歉意给叶海峰喂稀粥。
杜小娟在准备给叶海峰消炎的药水。
屋里屋外的人，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精诚合作的团队，完全看不出是一帮乌合之众。
叶景洪准备起家干大事的就是这么一个班底。
已经很不错了。
叶景洪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人要知足常乐，要懂得感恩。”
叶景洪朝叶海峰笑了笑，没说话。
小波的姐姐看了看叶景洪，眼睛瞪得老大。叶海峰跟小波的姐姐说了几百遍叶景洪的名字了。
看到叶海峰看着叶景洪的眼神儿，小波的姐姐知道，叶海峰说的那个人来了。
古之成大事者……叶海峰的口头语。
古之成大事者，就象景洪老弟，从小就不一样，一看就不一样，非凡的领导才能，非凡的组织能力，非凡的感召力，从小就一呼百应。
叶海峰跟小波的姐姐念叨叶景洪的时候，把形容词加到了极致。
所以，小波的姐姐看到叶景洪，眼睛就越瞪越大。
还好，叶景洪定力很好，而且，身边有个杜小娟，不至于，被小波的姐姐那两弯惊奇的秋波电到。小波的姐姐在工商银行的圈子里，是众口一词的美女，有一次，孙明给小波的姐姐往楼上扛大米，被孙明的老婆看见了，吃醋吃了一个多月。
美女门前是非多。
门庭若市的杜小娟用自己的冷傲把门前的是非灭了，只给叶景洪一个人开着爱情之门。
小波的姐姐还没心思想到男女的问题，她觉得弟弟没了，痛苦归痛苦，却又很奇怪的感觉到似乎有些东西转移到了叶海峰身上，她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寄托倾注到了叶海峰身上……她觉得，只有好好照顾叶海峰，才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弟弟。
小波的姐姐名字叫欣琪薇，一看名字，还以为是香港女人。
叶景洪毫不犹豫地叫出了欣琪薇三个字，把小波的姐姐惊得跟什么似地，问叶景洪：“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就是知道，我说是猜地，你肯定不信。”叶景洪坐到叶海峰的身边，轻轻地握了一下叶海峰的手。
“景洪老弟会算命，邪准。”叶海峰喝完了稀粥，叭嗒了一下嘴，“有些王八蛋做梦也想不到，我叶海峰还有滋有味儿地活着。”
“别吹了，要不是有人救你，你人早完了。”欣琪薇很女人地抚弄了一下叶海峰胳膊上的绷带，“张主任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你怎么不听呢。”
“嘿嘿，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有景洪老弟在，阎王爷不敢收我的命。”叶海峰见到叶景洪心情很好，话特别多。
“少说话吧，养伤要紧。”叶景洪拍了拍叶海峰的肩，站了起来。杜小娟要给叶海峰上药。
叶海峰的伤口太多太深了，处理不好，就会感染。
脸上的两道口子，很难恢复如初了。
欣琪薇就因为叶海峰脸上的两道伤口，心里特别不舒服。
小波下手也太狠了。
杜小娟先要给叶海峰清理创口。
欣琪薇看不下去了，走到了院子里。
小波的女朋友雷小萌在院子里煮东西。小胖在村子里买了新鲜的玉米棒子和毛豆。雷不萌没有欣琪薇那么忧戚伤感，虽然男朋友没了，雷小萌腿上的枪伤还没好，却能硬挺着拄着拐杖煮饭了。
本来小胖要煮，雷小萌却把小胖弄到了一边儿。
“一个大男人，干什么不好，非要抢着煮饭。”雷小萌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人要顶天立地，不能婆婆妈妈地干家务。小波卖烧烤她就特烦，所以，小波想跟她亲个嘴儿都不行，更不用说上床了。
雷小萌实际上只是跟小波搭帮，可以让小波帮着自己打架。
叶景洪也走到了院子里，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始终找不到雷小萌的信息。
可有可无的人？
不应该是可有可无的人。叶景洪需要一个在社会上混的人，而且最好是个女人。有些场合，象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