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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第9部分阅读

    夏努力地回忆……昨晚,她接到简讯,所以来饭店找老师,然后……然后……片段的记忆飞进脑海里,她忽然间胀红双颊。

    “老、老师你才是。为什么要住在饭店里?”

    白恩露一脸宿醉头疼的表情,道:“我要回家的时候,发现钥匙好像忘记带,加上我又喝醉了,所以才想说干脆在饭店住一晚。”

    梁知夏稍微睁大眼睛。

    “钥、钥匙?”

    只见白恩露垂首沉思。

    “我可能是放在玄关了。”他回忆,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低头望着自己咸菜般的衣服,发现扣子都解开了,他露出愕然的表情,一下子满脸通红。

    梁知夏见状,连忙转过头去。

    似乎因为裤子的皮带还扣着,又看到梁知夏衣服穿得好好的,所以白恩露非常明显地松子口气。将衬衫扣子扣回去,他努力地回想道:

    “本来要洗个澡,为什么我走进浴室又出来了……”

    因为她刚好按门铃,他来帮她开门吧。

    “是……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因为简讯里只写回不了家,让她好担心。梁知夏有点羞窘,道:“我是收到老师叔叔的简讯,所以……”

    “什么?”白恩露扣衣服扣到一半的手停住,显得相当震惊。“他为什么知道你的电话?”

    “咦?我的电话……不是你给他的吗?”她原本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她一直以为是老师的缘故,又因为她想要帮助和保护老师,交换消息是必要的,所以就没去探究了。

    “怎么可能。”白恩露摆出“绝对不可能是我给的”的表情,然后开始整理线索。“他为什么会找上你?你接到简讯,所以来找我……来找我做什么?”

    梁知夏心一跳,婉转解释道:

    “老师的叔叔说,老师会遇到危险,被诱拐之类的。”

    “诱……诱拐?我给你一种容易会被拐走的感觉吗?”白恩露惊讶地看着她。“而且,我从来没遇过这种事啊,你为什么会相信?”

    梁知夏又愣住。

    “都没有陌生人故意靠近你吗?最近都没有?”她好认真地问。

    “怎么会突然有?”白恩露诡异道。

    “可、可是……”好奇怪,她真的是被骗了吗?梁知夏也混乱了。

    白恩露眉头皱得好紧。

    “他为什么要骗你?”

    “啊。”她恍然醒悟,不小心叫了一声。

    “怎么了?”白恩露关心问道。

    她好像知道了。梁知夏飞快低下头,一张脸红得不得了。

    老师会吸引妖魔的事,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是,可以拿掉翅膀的事是真的,所以,老师的叔叔是骗她来对老师霸王硬上弓的。

    “我、我们回去吧,回家吧。”她从床上起身,赶快转移话题。

    “什……”白恩露完全在状况之外。“你是被骗了吗?”

    “不知道。但是……没关系。”她停住动作,转过身,对着他说:“因为我听到了真心话。”所以,就原谅那位叔叔好了。

    “什么真心话?”白恩露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二十五岁之类的事。”她瞅着他道。

    “呃、嗄?”白恩露马上面红耳赤了。

    梁知夏眨眼,忍住差点就想要笑出来的感觉。

    “老师快点把衣服穿好,我们回去吧。”

    她说。心里甜甜的。

    【全书完】

    g

    因为觉得背痛得不得了,所以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已经国三的他正在放寒假,每天都要睡饱,当老师的母亲告诉他这样念书才最有效率。

    听到窗外小鸟的吱吱叫声,他睁开双眸,然后发现自己是趴着的。

    由于很少用这个姿势睡觉,所以他一时之间觉得有点怪怪的。正想要撑起身体,才只是移动手臂而已,就痛得头皮发麻。

    “呃啊!”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的背,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痛!

    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肩膀缓缓流下,定睛一瞧,竟是看起来像血的红色液体:他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自己的背部,入目的景象登时让他吓得呆了。

    一双纯白的翅膀,撑破他的上衣,撕裂他的肌肉皮肤,活生生地长在他的背上!

    一……一定是在作梦!

    绝对是。

    眼前的景象太具冲击性,不知何故,身体无比疲累,他用力地喘出一口气后,在昏厥前告诉自己绝对是在作梦,然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清醒了过来。

    他还是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和先前的场景一模一样,但是没有感觉到痛了,果然那是作梦,真的吓了一大跳。

    一回过头,他霎时屏住气息,动都不敢动,瞪住依然在自己背上的翅膀。

    是……还在作梦?

    捏着自己的脸,确定不是作梦而是现实的,他脸色极其苍白地坐起身来,转首和那双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的羽翼对看着。

    直到一直往后看的脖子酸到不行,他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吞了一口口水,试着稍微动了下肩膀,结果翅膀居然也动了!他还心惊胆跳地发现有连动的知觉,不死心用颤抖的手伸到背后,抱着拚命的决心——一抓!

    自己居然可以感觉到疼!他差点崩溃地大叫出来。

    为什么?怎么会?!他竟然长出了一双翅膀!

    他目瞪口呆,思绪一片空白,完完全全不晓得要怎么办。

    如果他年纪还小,那应该只会觉得很有趣,说不定还会跑去向所有人炫耀;但十五岁的他没小到那么天真可爱,也没成熟到足以冷静处理。

    虽然拚死想着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要怎么做,结果脑子里却根本没办法产生逻辑运作,因为眼前发生的本就不是在常理之中的事。

    要是被发现,一定会被抓去做实验、其实每个人都有一双秘密翅膀、他只是不小心突变了一下……他万分不安,各种十五岁脑袋所能想到的东西大量涌入,太过用力思考,让他几呼筋疲力竭,精神状态已到达临界点。

    在那个当下,他真的陷入有生以来最恐慌的状态,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忽然听见不属于自己的话声,白恩露惊愕地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肤色雪白的男人不知何时坐在窗口,一脸无趣地看着他。

    “呃……叔叔?”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里?白恩露瞪大眼睛。

    男人是他父亲的弟弟,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只从照片里见过。他十岁丧父,在父亲的丧礼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男人。

    对方的容貌和五年前相比完全没变,这是他可以不用花多久时间就认出来的原因。

    为什么叔叔突然来了?又是怎么进到他房间的?不不不,他最应该在意的,是自己长出了一双翅膀!

    过多的问题搅得他头昏脑胀,他双手抱着脑袋,满头大汗,甚至连去顾虑自己异变的模样已经被人看见的余地都没有。

    “可没有给你发呆的时间。”男人走到他身旁说道。

    他只是无助地抬起脸,愣愣地看着他的叔叔。

    “……太笨了!用点想象力,只要心里想着把它收起来,就能收起来了。”

    肤色雪白的男人交叠长腿坐在他的前方,很伟大地由上往下睥睨着跪坐在地上的他,一手拿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木棍,敲着他的肩膀。

    “就算你这么说……”他就是做不到啊!白恩露垂首喘息着,汗水滴落在房间的地板上。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望见他的翅膀,却一点也不吃惊,什么也没说,就把他赶下床,然后开始迳自讲着什么要用脑袋去控制、要去想象的事情。他呆愣好半晌,才知道男人是在教他收起翅膀。

    但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了,他背上的羽翼仍在,就是收不起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不会,你是属于脑袋很笨的那种人吗?”男人用木棍抵着他的额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对了,这个人以前就是这样,用那种相当高傲的语气和态度,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父亲也曾经哈哈地笑着,拿着照片对他说过男人的个性相当有趣,若是哪天有机会和男人相处就会知道了的事。

    敲门声忽然响起,白恩露心下一惊!他都差点忘了,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在家!他这副样子怎么办?

    他先是看向男人,男人却一脸无所谓,也没打算帮忙。他只能飞快抓起床上的棉被披盖在身上,只听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我把午饭放在门口喽。”

    他一愣,母亲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男人随即好整以暇地开口道:

    “我在你昏睡的时候,已经出去跟你妈讲过我知道你要考高中,所以来教你念书的,这几天尽量不要来打扰。”

    “……嗄?”所以说,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流血快要死掉的时候来的。”男人道。“那都是事实,可不是你在作梦。”

    自己明明没把心里的话讲出来,为什么男人可以接答?白恩露惊愕地望住男人。

    即使看到他有翅膀也不感觉奇怪,还能教他把翅膀收起来的方法,一副什么都清楚的样子,到这个地步,是否代表男人不同于寻常人?

    “你……是知道会这样才来的吗?”他问着男人。不然明明父亲过世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嗯……你说呢?”男人不答反问。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为什么我会、会这样的原因?”他略微激动地追问着。从小他背上就有两道纹路,天生的,一直以为只是像胎记一样的东西,现在一想,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而已。“

    “……你说呢?”男人还是同样的回复。

    这个人绝对知道什么!为什么就是要敷衍他呢?这令已经忍耐这些莫名其妙事情到极限的白恩露再也受不了了。他用力撑地站起身来,怒道:

    “你——”

    正要发泄不满,男人忽然一棍敲在他膝头,明明力道也没很强,一点都不痛,但白恩露却登时腿软跪回地上。

    “别对我吼叫。”男人露出不高兴的脸孔,像个国王般,对他道:“总之我是来帮助你的,你若想要在这个社会上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什——”白恩露抬起脸。

    只见男人手中木棍不见了,不知又从哪里取出一条皮鞭,对他道:

    “那么,赶快吃饭吧。吃完饭之后再开始,我会变得更严格。”

    轻轻挥动着鞭子,男人微笑着。

    白恩露只觉得浑身一股寒意升上来。

    结果,连续六天,他和男人在房间里,不停地练习把翅膀收起来的方法。

    为免让母亲产生怀疑,第二天的时候,男人要他用布条之类的东西把羽翼紧紧丰丰地捆住,如此就能够穿上衣服:幸好是冬天,加上外套也不奇怪,正面看还不至于太明显,这样他就可以离开房间去吃饭,不过他必须晚些入座,还得背向门口,然后吃完用倒退的姿势赶快离开,才不会被看见背上有突起的物体。

    洗澡要等半夜大家都睡了才去洗,上厕所也要忍到不能忍才能去,幸好洗手间就在他房间隔壁,不然他怀疑男人会在房内放个桶子要他就地解决。

    男人完全是斯巴达式的教育,解说抽象笼统又全是难体会的描述,只会要他努力地想象,但他长翅膀也才没多久,就算小孩子学站也要花一些时间。要是做不到,男人会微笑把他说成渣或厨余之类的东西,不只精神上的攻击,男人不高兴的时候,还会拿东西打他;若是他想反抗,且只要一有那个意思,他就会莫名其妙地跪在地上起不来。

    幸好一到晚上男人就会离开。如果连睡觉时间也没办法摆脱男人,他恐怕很快就会精神衰弱了。

    “……这个翅膀好像不能飞。”白恩露把这几天来发现的事情告诉男人。

    被虐待六天里,他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知所措了,反而能平静地看待。因为,就算这事再怎么匪夷所思,再怎么离谱诡异,这的的确确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事情,他除了接受,没有其它选择。

    “是吗?”男人还是什么也没回答。

    “难道……我是被鸡之类的灵魂附身了?”白恩露皱眉说道。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幻想的人,所以只能从现实中的事情去推论,因为这双翅膀不会飞,所以他猜想附在身上的是一只鸡,而且是一只很白很白的,白色的鸡。

    男人微微一笑。白恩露还以为自己多少猜到了一点事实,岂料男人却用皮鞭的手把用力戳着他的脑袋,道:

    “我一直叫你想象,结果你把想象力花费在这种无聊事上。”

    白恩露移开头,闪躲男人的虐政。

    “我已经可以稍微收起来了。”虽然还有点露在外面,但穿上外套已经不会太明显了。

    “那又怎样?”男人坐在窗边睇着他。

    “翅膀……不会就这样消失吗?”他要永远和这双羽翼共存?白恩露愁眉苦脸地问。

    “你只要好好收好,就不会随便跑出来。”男人道。

    “我明明睡一觉就长出来了。”哪里不随便?

    “因为你正在发育,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长,而且又是人类的青春期,所以很不安定。只要能学会掌控,以后就不会有问题。”

    男人说得好像长青春痘一样。白恩露只觉自己脸上挂满黑线。

    想到了什么,男人又补充道:

    “啊,不过,每年会有一天,翅膀可能会有点不受控制。”

    “哪天?”白恩露瞪大眼睛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男人露出开始感到烦的表情,然后道:“总之你只要能够压抑住,忍耐别让它跑出来就好了。所以,你快点给我练习。”

    如果不听话,男人又要整他了。白恩露照着这几天抓到的感觉,闭上眼睛,很专心的、一点一点地使力,将背后纯白的羽翼慢慢收进身体里。

    那个画面真的非常奇异,就好似在他的背里有多余的空间可以摆放翅膀,却又不是那样;他好像逐渐理解了,并不是真的“收进去”,而是要让翅膀回到原始的状态。

    就像一株植物从土里长出来,要把它塞进当初埋着种子的微小空间是办不到的,只有让它回归到还是种子的时候。

    好不容易感觉缩回去了一点,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

    这几天的经验让他知道,这双翅膀会极度耗费他的体力。之前他好奇在房里挥动着翅膀试飞,没两三下他就像严重贫血般头晕得无法站稳,整个人虚软无力。

    白恩露低头深深喘几口气,抬手擦了下汗,不意睇见男人支着脸颊,望着窗户外。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周遭,让男人看起来有一点缥缈,有一点……不像这世上的人的感觉。

    这几天,男人一次也没有坐在餐桌前和大家一起用餐。应该说,男人除了跟他在一起之外,一直都是一个人。

    以前看过几张照片,男人好像也都是这样,虽然会站在父亲身旁,但父亲不在,男人就是独自一人。白恩露想着,从小到大,他都没听说过父亲家里的事,所以他没有爷爷,也没有奶奶,父亲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男人。

    “你……你也有长翅膀?”莫名的,白恩露开口问他。

    男人缓慢地转过头,雪白的面容被月光笼罩。

    “你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白恩露看着他,没有再问。

    那天晚上,男人离开后,他忽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父亲的忌日了。如果能够亲口问父亲的话,是不是就能得到答案?

    半夜,他睡不着,起床喝水,经过客厅,看见母亲背对着他,坐在父亲的牌位前,什么也没做,就只是静静地凝视着。

    母亲是个豁达坚强的人,当父亲病逝的时候,他清楚记得,母亲抱着还十岁的他,并没有在他面前哭泣。但是他知道,有好几个夜晚,母亲会像这样坐在牌位前,悄悄地独自拭泪。

    长着翅膀的他,却飞不起来,那他是否拥有其它特殊的能力?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治好父亲当时的病,让父亲活下来。

    这样,母亲就不会哭泣,他也能够再见到乐天好脾气的父亲,他们一家人还可以继续幸福地在一起生活。

    白恩露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窗边,凝望着美丽的月色,一直反复地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