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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国际特工第12部分阅读

    校学习,以学生身份做掩护,等待组织接头。而后,照例开始填表,当时有一个问题,却令陈冰岩疑惑了一阵子。

    杜曼宁突然问道:“你是中共党员吗?”

    陈冰岩愣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党员呢?既然自己一直为中共党组织工作,那就一定是党员。于是,回答:“ 我是党员。”

    杜曼宁不假思索地记录下来,可能在他的印象里,来学校受训的都是各国党组织中最优秀的分子,自然是党员。

    陈冰岩和班里仅有的四名同志编为一组,他为组长。虽然,他们的目的地不同,但却都是在一处地点扎赉诺尔越境的。

    大概,第四期学员不像杨奠坤等人员有重大使命。所以没有举行欢送仪式,而是静悄悄地上路了。

    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列车上,陈冰岩开始思念一人,那就是王耀南。

    王耀南此刻仍在军事情报学校,他在着手准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陪同缪勒尔去中国。

    原来,雄心勃勃的情报大师、特工校长缪勒尔再也奈不住寂寞,他要去中国实地看一看。一方面了解中国的国情,另一方面他要亲自指挥他的学员,开展史无前例的对日情报战。

    一天,缪勒尔将王耀南找到办公室,兴致勃勃地问道:“伊万诺夫,你说中国的头一站,我到哪里好?”

    “当然是北平,”王耀南说,“那是中国几个朝代的首都,古迹很多,有着浓厚的文化积淀。另外,它靠近满洲,对日侦察也很方便。”

    “好,我接受你的建议。”缪勒尔又问,“我以什么身份去中国好呢?”

    “你最好以商人的身份去中国,”王耀南建议,“使用中立国的护照,并且带上夫人和儿子。”

    “这个主意好,因为我的中国之行更像一次度假。”缪勒尔得意地说道。

    缪勒尔去中国的事,引起苏军情报部的高度重视。为此,杜曼宁将军专门找王耀南谈话。杜曼宁严肃地说:“缪勒尔将军亲自赴中国指挥对日情报工作,责任重大。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卫将军的安全。除了你跟随将军以外,还要选派一名同志协助你工作。”

    “那么,就选派我们第四期同学陈冰岩吧,”王辉南说,“相信他已到了北平。”

    “噢,你是说玛雅利,”杜曼宁点头,“他是个可靠的年轻人,我表示同意。”

    之后,杜曼宁又找缪勒尔谈话。

    “老朋友,你的安全我不能不管,”杜曼宁说,“除了伊万诺夫陪同外,在上海和满洲之间必须设一名联络员,以便减少你的不必要行程。”

    缪勒尔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老了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停了停他又说,“不过,我还是采纳你的建议,我准备让第五期学员马克西姆担任我的联络员,怎么样?”

    “这都是你的学生,我不反对。”杜曼宁说道。

    第4节 陈冰岩:矢志不渝求真理

    1935年6月,北平。

    清晨,北平上空雾气腾腾。太阳从房顶升起,好似一颗燃烧的火球。透过厚厚的一层玫瑰色的薄雾,太阳看上去就如同升起的月亮一样。

    陈冰岩站在公寓的阳台上注视着雾中的太阳。这已是他来北平的第35天了,上级仍没有和他联络,难熬的一天开始了。

    陈冰岩按着上级的指示越过国境,到扎赉诺尔上了火车,返回故乡阿城,在家只停留了几天,便立即奔向北平。到了北平之后,他在西城“宏达补习学院”学习,并在附近的二龙德山公寓住下,等候上级的指示。

    陈冰岩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学校。其实,他根本没心思听课,所谓的补习学院不过是骗学生的几个钱罢了。在这里纯属给自己找个掩护职业,学生嘛,警察一般是不放在眼里的。

    国文老师讲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迅速找到情报组织。

    7月15日上午,陈冰岩刚起床,便瞥见门口有一封邮差塞进来的信。他感到奇怪,北平举目无亲,朋友又少,谁会给他来信呢?

    陈冰岩将信拾起拆开,阅读过后,心中不禁一阵狂跳:接上头了,终于接上头了。组织让他马上去青岛海滨浴场会见联络员。

    陈冰岩急忙收拾了一下,拿起一个小包飞一样地从楼上冲下来。

    在楼下,正遇到学院一同补习的同学,他见陈冰岩往学院相反的方向跑,便喊道:“今天考试,你不去了?”

    陈冰岩头也不回地说:“让考试见鬼去吧!”

    到了青岛海滨浴场,陈冰岩按着信中约定坐在太阳伞下,手中拿着一份《大公报》。此刻,他心中盘算着,会是谁来见我呢?这个人我认不认识?总不会是缪勒尔校长来见我吧。不,绝对不会的。他是苏联将军,情报专家,怎么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呢!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陈冰岩立刻转过身来,竟一下愣在那里。此人竟是王耀南。

    王耀南坐到他的身边,笑道:“你这家伙,让我找得好苦哇。”

    陈冰岩高兴地说:“我也在找你们呀!”

    王耀南看了看他。“自从你离开莫斯科之后,我不久也回到了中国。5月份我曾带妻子到北平找你,在《北平日报》上还刊登了找你的寻人启事。左等右等不见你踪影,我只好回青岛。”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陈冰岩急于想解开谜底,“是通过我们的组织吗?”

    “对,是通过组织。”王耀南附和道。

    陈冰岩见王耀南不愿详细说,便岔开话题,“你说的那份《北平日报》,我根本没有订阅,所以没看到启事。嗨,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王耀南看了看表,“等会我带你见位朋友,你千万不要吃惊。”

    “朋友?”陈冰岩看到王耀南神秘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会在这里见到谁。

    两人换上泳裤,在海边游泳。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欧洲人跃入水中,奋力搏击,陈冰岩见到此人,不由大吃一惊。

    陈冰岩回头对王耀南说:“这不是缪勒尔校长嘛,他怎么会……”

    “嘘,”王耀南示意他噤声,“缪勒尔负有重要使命来中国,在公开的场合你见到他不要谈话,要装做不认识一样。”

    这时,缪勒尔夫人也跳进海水中游泳,她和缪勒尔都发现了陈冰岩。他们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时,调皮的鲁迪游到他们附近,冲他们眨了眨眼,一下钻到海水里。陈冰岩从小就在松花江里打滚,水性自是不差。他潜入水中游到鲁迪面前,伸出手和鲁迪用力握了握。

    游了一会,王耀南领陈冰岩上岸,约定下次在青岛水族馆见面。

    第二天,王耀南和陈冰岩在水族馆内见面。

    王耀南走到一个大型的玻璃柜前,佯装观赏海鱼,悄悄对陈冰岩说:“你的任务是负责哈尔滨到齐齐哈尔铁路的军事爆破。如果日苏开战,要把那段铁路上经过的日军兵车和军用货车炸毁或烧毁,以配合红军作战。”

    “那我目前的任务是什么?”陈冰岩问道。

    “你目前的任务仍是在北平潜伏,以学生身份做掩护,等待命令,何时去东北另行通知。”

    “那,我就归你领导了?”陈冰岩问道。

    “不,我们的领导人是缪勒尔校长,我只不过是个联络员。”王耀南话锋一转,“你要物色一个政治可靠的助手,将来协助你去东北执行任务。记住,要遵守秘密工作原则,不要和在苏联学习的人发生横向联系,就是在街上碰见也不要打招呼。”

    “我明白,你就放心吧。”陈冰岩点了点头。

    王耀南拿出一叠钞票塞给他,“这是生活费和路费,一定要节省花。”

    陈冰岩把钱揣好,二人又谈了一会儿,便分手了。当天陈冰岩返回北平。

    回到北平后,陈冰岩便给“三师”的同学邓云程写信,约他来北平。邓云程来信表示过一阵子会来北平的,并在信中说三师的老师刘刚中也住在北平西城。刘刚中在1930年到1931年底曾在吉林省立第三师范任教务主任。“九一八”事变后,刘刚中曾慷慨激昂地向学生们宣传抗日,要大家反抗日本,收复国土,给陈冰岩的印象不错。他认为他是进步教师。1931年冬他离开三师,不知去向,看到邓云程的来信,陈冰岩很高兴,就去拜访他。

    在西城的一个四合院里,陈冰岩见到了刘刚中。师生见面格外亲热,便聊了起来。陈冰岩告诉老师,自己毕业后就从事地下抗日活动,又去苏联学习,最近回国住在北平。他又说了东北家乡日寇残暴统治的情况,在谈到国民党政府出卖东北,采取不抵抗政策时,他们发生了分歧,争吵了起来。

    刘刚中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不统一中国是无法抗日的!”

    陈冰岩反驳道:“大敌当前,应以外敌为主,应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共产党正在东北领导抗日斗争,共产党是坚决抗日的,为什么国民党还要剿灭它,这不是帮敌人的忙吗?

    双方争论不休,一直争吵了近两个小时。

    最后,刘刚中说道:“反抗日本侵略、收复东北失地我是赞成的,因为我也是东北人。但我们走的是两条路,你要我赞成你的意见那不行,我要你跟我走,你也不会干,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停了停他又说,“虽然我们过去是师生关系,你信仰马列主义,我信仰三民主义,以后要少来往,但我绝不会害你,你可以放心,你如果有困难,我还是可以帮忙。”

    后来,陈冰岩才知道,刘刚中是国民党省党部书记长。他悔恨自己向这位老师冒冒失失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话已出口,收也收不回来,他如果想抓他这个学生,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了。不久,刘刚中的省党部撤到南京,总算是虚惊一场。

    8月,邓云程来到北平,和陈冰岩住在一起。陈冰岩向他介绍了马列主义,介绍中国革命和斗争情况,介绍中国红军的战斗历程,介绍东北的斗争,并让他阅读进步书籍和报刊,启发他走革命的道路。邓云程表示愿意参加革命工作,陈冰岩说向上级汇报,由上级决定。

    冬天放寒假时,邓云程回家乡阿城,等过了春节再来北平。

    1936年2月,王耀南来信,要陈冰岩到上海去接头,指定他住在上海法大马路的一个旅馆里,王耀南如约到那里找他,两人接上头。

    王耀南说:“现在国际形势很紧张,日苏发生战争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上级要求你随时待命。”停了停他又问,“助手找的怎么样了?”

    陈冰岩立刻将邓云程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王耀南说:“我立刻向上级汇报,是否吸收邓云程参加工作由上级决定。”

    “缪勒尔校长怎么样,”陈冰岩关切地问,“他还在中国吗?”

    “现在他到了日本,去了解日本军国主义准备进攻苏联的动态。”王耀南道:“缪勒尔校长还非常关心中国红军的近况,说红军长征到达西北后,共产国际一直不知道确切的情况,所以就派我到了西安,去了解情况。”

    “怎么样,有红军的消息吗?”陈冰岩关切问。

    王耀南点了点头,“不容易呀,中国红军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陕北,并打了几个胜仗,总算站稳脚跟了。”

    “在陕北,这不是离我们这里不远嘛!”陈冰岩忽然冒出一个想了很久的念头,“你能不能跟上级请示一下,派我到中国红军那里工作?”

    王耀南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一下。“你糊涂了吗?我们组织与中共党组织没有联系,怎么能派你去陕北那里工作?”

    “那,那我脱离国际组织,重新回到中共组织中工作,总可以了吧!”陈冰岩急切地盼望能在中共的领导下,冲上抗日的第一线。

    王耀南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组织不会同意你的要求。我希望你安心国际工作,争取最好的成绩。”

    陈冰岩从上海回到北平后,邓云程也从阿城回来了。他告诉陈冰岩阿城有两个同乡在北平,一个叫王殿恩,在北平大学法商学院学习,一个叫马庆平(又名马青山),在北平从事教育工作。这两个人都和他家有亲戚关系。问可不可以发展他们参入组织。陈冰岩考虑到国际情报工作的特殊性,让他先考察一番,摸摸他们的政治态度,然后再定参加国际情报组织的事。

    不久,邓云程告诉陈冰岩,那两个亲戚尽管不反对革命,但却不愿意参加抗日救亡的实践活动。陈冰岩便打消了发展他们的念头。

    4月,王耀南由上海来北平,到公寓找陈冰岩。他们一同去中南海公园,在那里王耀南向陈冰岩传达了上级的指示。

    王耀南说:“你要开始行动,上级指示要你去东北试验一下所学的军事技术的效果,烧一个日军仓库或炸毁一个军事目标。地点嘛,在奉天或是敦化都可以。”

    “完成任务我决不含糊,”陈冰岩说道:“可奉天我没有熟人,开展工作困难一些。”

    “组织上已准备了一个关系,掩护你在奉天的活动,”王耀南胸有成竹地说,“接头地点是在地方法院告示牌前,你穿风衣,围白围脖,手拿《奉天日报》,装作看告示,有个穿青色制服的人找你……”

    最后,王耀南告诉陈冰岩,完成任务后,要把工作结果告诉他,信由东北大学姚石君(姚文芳)转。他们谈完以后,他说要给邓云程一个临时任务,他要和邓云程单独谈。后来邓云程告诉陈冰岩,他也要去东北,今晚就走。陈问他是什么任务。邓说王耀南不让泄露,这是秘密工作纪律。

    邓云程果然当天晚上就启程了。陈冰岩第二天晚上才走,路过山海关时伪满警察和日本宪兵上车检查,有“入国证”的允许通过,没有“入国证”的下车检查。陈冰岩不想下车,挨了日本宪兵一个耳光。 下车后,把他们集中到大东公司院内,在那里有两个伪满警察(穿便衣)逐个盘问、审查,然后发给“入国证”。一直从早晨折腾到黄昏,陈冰岩才重新登上火车。到奉天后,陈冰岩住在离车站不远的一个旅馆内,天黑的时候,警察来查房,盘问的内容除姓名、年龄、籍贯、职业外,还问他来奉天干什么?陈冰岩说是回家结婚,路过奉天,想买些土特产和结婚用品,顺便看望一个十多年未见面的亲戚。警察检查了他的行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以后,警察每天晚上都来查房,对从关里来的人查得格外严格。陈冰岩那时只有二十岁,比较年轻,又是学生身份,警察不太注意。

    陈冰岩按着约定去接头地点,连去三次都没有碰到王耀南说的那个人。他很着急,不知道那个人出了什么问题。按照秘密工作的原则,三天接不上头,应立即撤离接头地域。第四天,陈冰岩买了一张去吉林的车票,打算找三师的同学于化江,想通过他在敦化找个社会关系,在敦化开展工作。于是,他给于化江写了一封信,说他最近由北平来此,想去吉林看他,叫他不要外出,在学校等他。将信发出后,陈冰岩拎着行李去了火车站。由于有一段铁路被义勇军破坏,吉林的火车晚点近二小时。陈冰岩无事可做,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何不再去接头地点看看,万一……于是,他将行李寄存车站,飞快地向地方法院跑去。

    来到地方法院的告示牌前,陈冰岩依旧是灰风衣、白围巾、手拿报纸,在那里转悠。

    忽然,一个穿青色制服的男人出现了,他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人。陈冰岩一阵狂喜,他慢慢向那人走近。

    那人发现了他,便主动迎上来问:“你是陈越君先生吗?”

    陈冰岩见他说出了暗号,便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你北平有亲戚吗?”

    那人回答说:“我有一位王耀南表兄,他来信说你要来,让我来看你。”

    陈冰岩立刻答道:“那就太谢谢您了。”暗号完全对上了,陈冰岩有说不出的高兴。高兴之余,他想起按规定的时间那人超了三天,于是又问:“怎么搞的,你怎么才来?”

    “我,我生病了,”那人话题一转,有些急不可待地问,“快告诉我,上级交给你什么任务?”

    忽然,陈冰岩感到有点不对头。按王耀南的说法,他是配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