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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鸟第8部分阅读

反弹打到墙壁上跳飞了。

    “我数三声。”辉宇喊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否则我敲碎你的脑袋。”

    那人把手枪指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辉宇认出好像是一支某种型号的左轮手枪。

    那人又开了一枪,这一次子弹陷进了辉宇身边的垃圾箱里。

    “1——”

    辉宇的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某种致命的逼迫力,使那人犹豫了,好像拿不准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2——”

    辉宇灌注入声音中的杀意更加浓厚了,似乎他的声音就是他的武器,可以冷却周围的空气,把人给冻死。

    这时,杀手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竟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辉宇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暗自思索:难道他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件事可做了。

    在辉宇的脑海中,已经勾画出这样一个场景:“你无法活捉我的,小子。”他说,然后把手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岤。

    心中一阵恶寒,可是,正当辉宇准备喊第三声的时候,他却发现那阵不祥的恶寒竟来源于巷子外。

    心念动,身体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辉宇猛然从身旁拉过一个垃圾桶,挡住巷口方向。

    预想中的奇异的空气撕裂声传来了,“滴滴答答”,就像一大堆珍珠突然跌落洒在盘子上那样,巷口方向那个垃圾桶传来了激烈而密集的消音冲锋枪扫射声。

    混蛋!我怎么没想到他们还有援手!

    暗自咒骂不已的同时,辉宇越发感到实行这次行动的组织的不简单了。

    周密的计划,环环相扣的行动措施,极为完善的应变手段。能够做到这些的组织,绝对不多。在辉宇心里面,这个组织的名字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三支冲锋枪的连番扫射,给人以暴风骤雨的感觉,辉宇根本抬不起头,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了,就像是行走于暴风雨之中的孤独旅人,只能在临时的避风处里默默地祈祷暴风雨赶快过去。

    子弹的风暴,只是一种掩饰,辉宇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偏偏无力阻止,只能看着原本躲在箱子里面的那人,把手中的病毒样品,扔铅球似的扔出巷子外。

    真正的高手,不是因为他懂得攻击,而是因为他懂得在什么时候退却。

    得到样品后的那伙人,旋风式地退走了。好比龙卷风,来得快去得快,除了大破坏后留下来的残迹……

    巷子里,传出了枪响,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迅速地播散在狭窄的巷子里。这,使得辉宇心里面充满着一种不忍的骇然。

    探出头,看着那具渐冷的尸体。辉宇眼睛里闪过一丝混杂着漠然和愤怒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铯素的神光。

    天怒,以上天的使者自居,认为上天派他们来净化人类的极端组织。

    大概,就是他们吧!

    看着自杀劫匪手上握着的手枪,辉宇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这种经过改良的手枪,可不是普通黑社会可以拥有的。

    拿走他的手枪和别在腰部的子弹夹,辉宇手中的手枪达到两支了。

    辉宇并没有放弃对天怒的追踪,打定主意扮国际刑警行事的辉宇,反而有种解脱的洒然。

    第七章

    凭着手中并未举起的手枪和那张国际刑警证,辉宇轻易地在路边征用了一辆马力的摩托车,追了上去。

    就像是在自己和病毒样品之间建立了一条灵魂的纽带,辉宇锲而不舍地追踪着,宛如追魂夺命的死魂灵,他紧跟着劫匪们的脚步,来到一栋废弃的建筑物前。

    迅速察看了一遍整座建筑物,然后给自己在上面的走廊处选了一块地方,这一段没有一个窗户。他把通往梯台的门关上,在走廊的墙后面隐蔽好。这时,眩晕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楼下的门厅通道里响起来,辉宇紧贴走廊的墙体蹲了下来。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是自动武器开火的哒哒声。子弹呼啸着咬噬着门对面的塑料和砖砌的墙体。

    又是一声爆炸,几乎把他身边的门从铰链上崩落下来。

    下面又传来两声爆炸,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射击。组成小组的两个人出现在楼下大厅。

    辉宇听见第一小组走上楼梯的脚步声。几秒钟之后就要上演一场死亡的舞蹈了——两枚眩晕手榴弹,或烟雾榴霰弹,会从门口扔到他身边,紧接着猛烈的弹雨会倾泻进整条走廊,他将陷入九死一生的绝境。

    这时教官雷鸣的声音仿佛回放录音带一样在他耳边回响:“发挥你的主动性……发挥你的主动性……”

    离开这里。他开始离开走廊,向左边的房间移动。他有一个尚未明确的想法,可以从窗户里跳出去——无论如何先要逃出这枪林弹雨的威胁。

    他迅速跨了几步,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拧,尽量不弄出声响。他进入房间,在身后把门关上。门锁没有钥匙,上面有个小小的栓钮,他把它划上,开始穿过房间,向另一头的窗户走过去。他紧紧攥住抢来的手枪,仿佛他的生命就寄托在这把武器身上。

    他迅速一个翻滚动作,插到门左边的墙角,调转身子抵住墙壁。他在移动时,就意识到他们已进入了走廊,接着就该是合乎教科书规范的通过房门的“乒乒乓乓的”袭击了。

    火鸟紧贴着墙壁,伸直双臂,两手紧握着那支威力强大的小手枪。

    子弹呼啸着,把他右边的木制门扇打得碎片乱飞。门被端开了,把手和门锁崩裂开来。

    两枚眩晕手榴弹扔了进来,咚咚地砸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有一枚在爆炸前还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辉宇紧闭双眼,头侧向一边,以避免这小小的金属蛋蛋给人造成的痛苦——闪光会使你暂时失明——然而没办法阻止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简直就像从自己的脑袋里迸开的爆炸。他的头像被夹进了老虎钳,耳朵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口轰然作响的大钟。

    整个脑子被噪音膨胀着,嗡嗡的耳鸣使他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甚至听不见自己射击的声响,也听不见从悬浮的浓烟中冲出来的二人小组手提机关枪发出的临终吼鸣般的咯咯声。

    当第一个运动物体冲进门口时,火鸟就瞄准了他——“顽童”瞄准具上的三个黄铯小三角形全部抓住了那个移动着的黑色身影。他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接着又瞄准,又一次扣动扳机。这四颗子弹全部射出,前后不到三秒钟——但从感觉上,整个场景仿佛被在刹那凝固住了,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展现着全部场面的冗长、甚至是粗鄙的残忍。

    离辉宇最近的一个人跳到了他的左边,那支威力强大的小型武器裹在他的上臂和肋骨之间,枪口喷着火光。他发现了辉宇,调过了枪口。但辉宇的第一枪已经抢在了前头,击中了他的脖颈。他猛地摔在一边,脑袋耷拉着仿佛已从身上断开。第二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迸开一片粉红和黑灰色的云雾。

    第三和第四颗子弹从喉管下两英寸穿入了第二个人的胸膛。他住后一仰,向右边倒去。

    他看到了目标的位置,但已经太迟了,枪里的子弹都泼洒在窗口上。

    辉宇的手枪的冲力把这人提离了地面,向后倒去,一刹那间悬吊在半空,与地板呈45度角。他手中的手提机关枪仍在射击着,劈开了天花板,从他撕裂的身体中喷发出的鲜血呈蘑菇状散开。

    由于暂时的耳聋,辉宇觉得自己好像游离于时间和现实之外,只是经验和信念,推动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

    两个躺倒了,他想,还有两个。这第二个小组可能——几乎可以肯定——控制着进门的大厅,甚至很可能上来援助他们的伙伴。

    辉宇跨过第一个袭击者那无头的尸体,他的双脚差点在血汪汪的地上滑一跤。他真奇怪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血。他在电影里,甚至在案例记录片里,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血。足有一加仑,甚至还多一些,从那被撕扯成碎片的部位——两枪都击中了要害——喷泉似地冒出来。

    走到门口,他停了一秒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瞥了一眼第二具尸体,看到有两枚眩晕手榴弹还别在他的腰带上,保险栓扣着。

    辉宇取下一个,拔掉销子。他左手握着这个椭圆形的铁疙瘩,回到走廊,站在通梯台的门口处。他估计了一下投掷到下面楼梯所需要的力量——这只能‘孤注一掷’,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停了一会儿,离开梯台的门还有一小截距离,突然被后面什么东西惊动——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第六感觉在警告他。他迅速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房间那头一个悄然移动的人影。

    他正在考虑如何通过地上的淤血和两具打烂的尸体。

    事后辉宇推测,他们是计划采用一种钳形战术,当正面从门口猛烈地进攻时,还有一个人从后面爬墙越富而入。辉宇瞄准了从后面进来的这个人,连开两枪,同时他左手上的手榴弹也掷出了棉台门,直向下面的楼梯飞去。

    辉宇看到门里面的那人像被狂烈的旋风裹住一样,身子猛地一转,同时也感觉到了楼下手榴弹爆炸的闪光。

    他用最短的时间退下只剩下两发子弹的旧弹匣,换上装满子弹的新弹匣。然后两步冲出门口,边走边射击,射出两发子弹后,第三颗子弹击中了目标。

    第四个人在楼梯下面挣扎着,手榴弹使他遭了罪。他发出烧焦的的臭味,两手扑打着仍着着火的裤子。这种手榴弹很少能炸死人,但显然是正好炸着了他的裆部。

    辉宇仍什么也听不见,他看见这个人的嘴一张一合的,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辉宇从楼梯顶上补了他一枪——几乎把他的头盖骨掀下来,他向后一仰,一只脚一跳,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是无尽的死亡带来的暂时寂静。

    周围,静寂得可怕,让辉宇想起连场暴风雨之间的那种临时的恐怖平静。

    天怒的杀手果然是训练有素!

    心中不合时宜地称赞着对手,同时,辉宇开始慢慢地寻找着那盒失落的样品。

    冷静地分析着事态,辉宇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样品依然在这栋大楼里。大楼是独立的,大楼前是一片沙地,或许是前两天这里下过雨的关系,地面已变得平整。也是这个缘故,车辆来往的痕迹也是非常明显的。

    自拿着样品的家伙回来之后,再没有人出去过了。

    既然样品不在下面,只有往楼上走了。

    放轻了脚步,收慢了自己呼吸的频率,辉宇相信,自己对于敌人来说,已经是幽灵般的存在了。

    像狗一样倾听着周围的一切,把自己感应的神念尽可能地扩散出去,把所有索敌感官发挥到极致的辉宇,慢慢地来到了七楼天台。

    外面有人!隔着天台的大门,辉宇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门后那人因过度紧张而显得粗重无比的呼吸声。

    假若是真正的高手,哪怕手下死光光,也会毫不动容,将对手的战绩视为对手体力的过度消耗,又或者将手下的死认定为鲁莽。

    应该心不惊,情不动,这才对。

    门口是对着楼梯的,辉宇在悄然走上楼梯的时候,就从大门下面的缝隙中望到了对手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

    至此,辉宇完全放心下来了,对方应该是文职,即使不是,也不是善于战斗的人员。

    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根据对方发出呼吸声的位置,凭着自己对人体构造的熟悉,辉宇二话不说,隔着门举起了自己的枪。

    “嘭!嘭!嘭!嘭!”伴随着连续的枪声,四发子弹毫不间断穿过了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命中了在大门后不远处的男人。

    听着那沉重的倒地声和粗重的呻吟声,辉宇完全肯定,对方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稳妥地倾听多几秒钟,确认天台上再无其他人后,辉宇踢开了大门。

    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打扮相当讲究、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的相貌相当普通,是那种你在街上碰到二十次也不会记住的男人。

    与别不同的是他的眼光,混合了极度狂烈和极度惊恐的眼光,使人不禁怀疑在这人的身体里,是否同时共存着两个灵魂。

    辉宇是那种从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对手恶毒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只在眼睛里添入愤怒的佐料,就像培育出足以毒死人的眼神,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假如对方真的那么有本事,此刻在眼睛里喷发出来的应该是杀气而不是无奈的怒气。辉宇并没有理会这位用力地咬着自己嘴唇的家伙,他也不打算从这家伙口中逼问些什么。

    既然对方是天怒的话,事前一定做好的保密功夫,拷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此刻这家伙被自己打中了四枪,两边锁骨,两条大腿都各中了一枪。虽不致命,但够他受罪的了。可以说,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因此,辉宇此时更关心的是样品是否依然完好。似乎是伤到了肺叶,那家伙开始急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血都咳嗽出来。

    辉宇皱起眉头,步向那人身旁的样品盒。

    忽然间,异变发生了。

    当那个男人用力地咬紧牙关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响起。

    “轰隆!”

    “哎呀!”

    辉宇本能地伏下之后发现,对方竟然一早在这房子里装上了炸药。

    不好!

    还好……

    辉宇心里一声惊叫过后,马上发现了一线生机。大概,炸药是这人装的,但辉宇敢肯定这人绝对是外行,他是在发现自己的手下全被干掉后才动手的。忙乱中错漏百出,不单炸药仅仅是装在七楼,而且炸药也仅装在楼层的四个角落而不是主要承托建筑物的柱子上。

    结果,炸弹虽然经过遥控同时爆炸,但威力却减少了很多,使自己避过了立刻遭难的下场。

    爆炸,只是开始,不是结束,辉宇马上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爆炸的碎片虽没有直接击中辉宇辉宇,却造成了楼房的部分坍塌,不单是楼梯在一瞬间毁坏,而且还使得他所趴伏着的地方整块向外崩翻。

    老天!这里是七楼!

    就像是被孤立在崩塌冰山上的无助企鹅,辉宇什么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人、病毒样品,一起缓缓地往楼外面翻倒。

    怎么办?

    究竟怎么办?

    这样跌下去,自己不死也重伤。假如被石块压到自己更加会……

    辉宇努力地想站起来,但不成功,久无人迹的天台地面上满是青青绿绿的青苔,平时还好,现在地面已经整块倾斜,根本无法站起来,更糟的是,辉宇一直是头朝外的,现在重心更加难平复了。

    “轰隆!”又一下猛烈的震动,半个天台正式与房子主体分离,开始斜斜地往下塌陷。

    辉宇马上意识到:决不能跟着楼房一起掉下去,不然绝对会被活埋或者砸死。

    那……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办?

    脑子里的细胞超负荷运转着,不过,在想办法的时候,辉宇却听到了那人“哈哈哈”的恶心笑声,还有看到了他眼睛里毫无保留的戏谑眼神。

    “大家一起死!整个城市的人一起死!”那人的眼睛,狰狞地暴凸着,宛如要将辉宇一起拉进地狱的魔鬼。

    “可恶!要我下地狱?你先去好了。”辉宇突然把心一横,做出了一件不但是那人,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事情——猛爬上前,没来得及挽起病毒药品盒,就一把拽着那人的衣领,脚一瞪,顺着楼房开始快速掉下的势头,如跳楼自杀者一般,向外跳了出去。

    冷冰冷冰的风,从耳边,从脸颊旁呼啸而过。衣服里灌满了狂烈的寒风,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心脏里所感受到的死亡感觉,更加切近了,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一股寒沁的冷感充斥着辉宇的血脉。

    可是,就在雷鸣电闪的刹那,辉宇灵台却是一片清明。

    半空中,辉宇一扭腰,手一使劲,一下子把那个家伙的身体垫在自己下面。情势马上就变成了辉宇上,那人下,辉宇双手按着那人的肩膀,膝盖顶着那人的小腹,摆明了就要拿那人当肉垫子。

    突然想起楼底下的沙堆,那人猛然醒悟这样下去很可能死的仅仅是自己。看着从自己蠕动的嘴唇中喷出的鲜血,逆向飘散在虚空之中,一种极端的,不可理喻的愤怒从心窝百骸中喷涌而出。

    “不——”从那人满是血污的口中爆发出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