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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剧爱情第2部分阅读

直在想,爱人的感觉真好。妈,你一定也爱过的,对不对?搞不好,裴烟如也可能另有所爱,对不对?而你们如果为了一纸藏了九年的黄薄纸片就把两个不相爱且各有所爱的男女凑在一起一辈子,那岂不是为这世间徒增怨偶一对吗?”

    “儿子,你说得头头是道。”秀庸为扬之的不妥协摇头叹息。“不过,当年你裴伯伯就很清楚的点明了这确实是一桩各取所需的交易婚姻,而一旦你在九年前签下了那张黄薄的婚姻契约,就注定今生今世裴烟如都是你的责任!”

    “妈,你不觉得那是一张说得好听、写得好看的卖身契吗?”扬之干笑。“你儿子的卖身契。”

    “就算那是一张卖身契,当初也是你自愿签下的,没人逼迫你。”秀庸对儿子的说法至为不满,她严苛的警告:“而今后,你若提起要解除婚约,那便是罔顾了人情道义,你不但陷自己于不义,也陷你的母亲于不义。”

    母亲的确是难以说服的,扬之瞥了母亲紧抿的唇一眼,焦躁的由沙发上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好吧!好吧!现在我们姑且放下我的想法,但裴烟如呢?你们究竟有没有问过她对这桩婚事的感受?”扬之抓住这个论点不放,亮著眼睛揣测道:“搞不好,她另有所爱我们并不知道,而她也碍于那纸婚约开不了口?”

    她是个听障者,本来就开不了口,秀庸在心中嘀咕。对儿子的顺风扯旗、颠扑不破,秀庸实在很头疼也很困扰;烟如有什么不好?她是那样一个乖巧温顺又姣美的女孩子!伊藤博昭的女儿有什么好?明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妻子,还不三不四的和人家谈情说爱,至于伊藤博昭这老头就更差劲了,竟然放任自己的女儿去抢夺好友女儿的未婚夫!这是什么世界?而扬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竟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想背德丧义,真是昏天黑地。

    秀庸瞪著踱步踱到几乎磨穿磁砖的儿子,决心下猛药。她正襟危坐、慎重其事的说:“你不必担忧烟如的想法,她的确是有所爱,像她心思这么细腻敏锐的女孩不可能不爱人,而她爱上的人是你。”

    扬之停止踱步,他被母亲严肃的表情及突兀的言词所惊,他无限困扰的用指腹刷过头发,好气又好笑的说:“妈,我看开玩笑的人八成是你吧?裴烟如不爱我,她根本不可能爱我,九年来我们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别那么残忍,儿子!”秀庸再也忍不住腾腾怒气的指谪:“你明知道烟如不可能说半句话的,从前不能,今后也不能,假如这是你想用来和她解除婚约的借口,那么我万万不能苟同,她的听障情况,你在九年前就一清二楚了,这也正是你裴伯伯和你签约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缺陷,裴家要找什么好条件的没有!会看上你这个穷小子。”

    母亲的话是事实,不过也够伤人,扬之沉痛的说:“妈,您难道不能体会,这正是你儿子的悲哀!”

    “我能体会,但你渴望博得谁的同情呢?是你把你自己的世界搞得一团糟,我若同情你,那么谁来同情你那已身染重病的裴伯伯及无法言语、任你瞎耗了九年青春的烟如呢?”秀庸尖锐的数落,眼泪却不能自己的溢出眼眶。“他们父女俩对我们母子俩是如此敦厚宽容,我不懂你还在吹毛求疵些什么?”

    “我不是吹毛求疵,我只是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子,爱人有罪吗?”扬之绝望的低吼。

    “爱人无罪;问题是你根本就不应该再爱上别人,你是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你更不该的是爱上伊藤博昭的女儿,伊藤博昭和你裴伯伯是好朋友,你难道要他们为了你而反目成仇?”秀庸边拿起手绢边擦拭眼角边气愤的驳斥。

    扬之真的是没辙了!他气馁的看著母亲的泪眼攻势,看来,母亲不只是难以说服,她根本是无法说服。母子俩大眼瞪小眼数秒后,他不死心的喃道:“我要去找裴伯伯谈一谈。”

    说完,他掉头往外走,秀庸飞快堵在他面前,疾言厉色的喊:“不许,我绝对不许你去,医院里的颜医师说以你裴伯伯目前的病况,是不堪承受任何刺激的。”

    “那么,我去找裴烟如谈。”扬之坚决的说,毅然的往门边走去。

    “你为什么这么顽固不化?为什么这么急于毁灭裴家寄托在你身上的期望?你是打定主意要让我们母子俩背负一辈子忘恩负义,得鱼忘荃这种罪名,是不是啊?”秀庸挡不住儿子的决心,急得在他身后跳脚。

    母亲的话让扬之在门边停住脚步,他旋过身,脸色苍白却语气平静的说:“妈,不要再用恩情来压我了,就你的说法除非我用我的一生来偿,否则欠裴家的恩惠不论是做牛做马我都还不了了。”扬之咬咬唇,冲口说出:“可是我得提醒你,有美奈子的爱,你就有一个活得健康快乐的儿子,没有美奈子的爱,你就只剩下一个活得像行尸走肉的儿子,你说我自私自利,得鱼忘荃也好,你说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也罢,这正是我要留给你的选择!”

    “你在威胁我?!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威胁我!”秀庸气忿得有点发抖。从小到大,扬之或许很独立自主,但他一直很能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苦处,也几乎没有拂逆过她,她不知道这个伊藤美奈子是何方神圣?或者该说是何方妖精?竟能把做事一向谨守分寸、不曾让她操过心的扬之迷得团团转,迷得甚至罔顾人情义理。一想到这里,秀庸更生气了,她放下狠话:“好,这就是你多读了几年书的后果!这就是裴家栽培了你的后果!如果你真执意要和烟如退婚,那么你干脆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要算了,你回你的美奈子身边过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耳听母亲那三流连续剧里的威胁台词,眼见母亲泪水滴滴答答直落,扬之真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他痛苦的倚在门板上猛爬头发,脸上尽是落寞与失意。他不相信他和美奈子的爱情就这么完蛋了!

    默默盯视儿子表情良久的秀庸,终于有点体会儿子的‘认真’了,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她何尝不同情儿子、不希望儿子幸福呢?可是站在一个报恩者的立场来说,她怎能赞同儿子做一个背信忘义的人呢?那样子,就算他拥有了自己选择的婚姻,他难道就能躲避一辈子良心的苛责吗?

    该怎么做才正确?该怎么走方可行?秀庸的怒气在眼见儿子那种苍凉凄恻的表情时,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的心早已软化在扬之强烈的痛苦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先认输成全扬之和美奈子的爱情,还是等扬之低头,然后迫他娶烟如过一辈子痛苦的生活。

    秀庸愈想愈觉自己的心神无法宁定,为谁护谁都不对!她心烦意乱的由儿子那失魂落魄的阴郁脸庞上收回眼光,极目望向裴家那在夜里仍明亮灿然的庭院。

    庭院里,有习习微风吹拂,庭院里,有股股月季花香,庭院里,唯独没有能替她解开这一团紊乱的答案。

    第三章

    自芬芳小径的彼端,你踏莲步款款而来。

    不,也许这些紊乱问题的所有答案正巧就在庭园里,在庭园小径尽头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身上。

    一直倚在窗边为儿子的情事叹息,和儿子各持己见大眼瞪小眼的秀庸,乍然瞥见在小径中缓步而行的烟如时,心中突有顿悟!

    也许,扬之说的没错,他们从来不曾站在烟如的立场问问她对这桩婚事的感受。和烟如相处八、九年下来,秀庸可以肯定烟如满欣赏扬之,因为烟加总在她谈起扬之的种种时,用一种兴味盎然的表情在读她的唇语,偶尔她还会用手语或纸笔发问且问题愈来愈多,可见,她对扬之的一切是有心去熟悉与关心的。可是,眼前的扬之却迷惑著另一个女孩子,烟如若果真在这种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胡涂的嫁给扬之,那么对她而言又何尝公平呢?

    婚姻,是绵绵久久一辈子的事。而烟如又是一个温柔、婉约肯为别人著想,不矜不躁的好女孩,她虽是个听障者,处理起事情却是有条不紊、事理分明。也许,让扬之和她谈过之后,他们真的能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也不一定?

    不过秀庸明了这是一项既冒险又冒失的行为,烟如在获悉扬之另有所爱时,虽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能性,但她所受的伤害一定会很大,这种太过尖锐的问题,搞不好会使裴夏两家门庭受辱、两败俱伤,不过人生中有些间题总必须在明知不可为时勉强为之,以求绝处逢生,更何况,他们两人的命运终究得由他们自己去掌握!

    下定决心后,秀庸再次调回眼光端详著一脸欲言又止,又黯然颓丧得无以名之的儿子,她摇头叹息,她确实无法对扬之的痛苦无动于衷,可是,她也不能对几年来待她如母的烟如的痛苦无动于衷啊!为什么本来顺顺当当、水到渠成的事,却半路杀出个伊藤美奈子啊!

    秀庸再次懊丧的把头摇得像博浪鼓,忧伤的喃道:“好吧!扬之,既然你是如此执迷不悟又执意率性,那么我也不再逼你迫你,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儿子!”这最后一句话让秀庸苦笑出声,她刚刚才说要当作没生过他呢!不过扬之那蓦然燃起神采,充满期待与希望之光的脸庞,又令秀庸打心底沉重起来,她抱怨:“瞧,你的问题都快把我搞得神智不清了,我答应,你可以去找烟如谈,但是有两个条件,其一,你在和烟如交谈时,不可咄咄逼人或言词伤人;第二,不论你和烟如之间能谈出什么,在你的裴伯伯病情尚未起色前,你仍得乖乖待在裴家尽一份心力,你也不准表现出一副急于和烟如画清界线的样子,这至少是你能为裴家做的一点事,反正伊藤美奈子远比烟如年轻许多,你可以不必急于和她双宿双飞!”

    最后一段话里的不以为然,扬之听得分明,但至少这是一线希望,而他必须抓住每一丝希望来圆他和美奈子的梦。

    几分钟后,他在母亲的指引下,步入裴家那条最美、最具特色的石板小径,小径两旁由月季花修剪而成的成排矮篱,正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味。

    这个夜,在裴家有花香、有温暖灯光的庭园里,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和暖舒适、浪漫写意的,这不是一个适合上谈判桌的日子。

    扬之虽感受了气氛,可惜却无心欣赏,他只是边走边打腹稿,考虑著是要开门见山的说,或曲折迂回的谈,只是放在他上衣口袋中的纸笔提醒他根本不用打什么腹稿,和一个听障者笔谈的好处是下笔前还有很多思考空间,这一次谈判大概跟下棋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需用到言语,却需要脑力激荡。

    他承认,即将面对的事令他有点肠胃纠结,除了多年前初做人体解剖时,他已太多年不曾有过这种肾上腺素直往上窜的紧张感觉了,大概这也是一种正常反应,因为他和裴烟如的陌生让他只能预设立场却无法评估后果。

    的确可笑,这就是订了整整九年的未婚夫妻,他们之间共有的只有两个字──陌生。

    他安静的走著,沿途聆听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然后,就在小径较阴暗的拐角,他看见了正斜倚在一盏檬黄灯球下百~万\小!说的娇小人影,正是他的目标——裴烟如。

    站在暗影中的扬之开始不自觉的观察她。说她是个女人实在有点抬举她,用严苛一点的眼光看她,她实在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反倒有点像发育不良的小女孩。而她的穿著与外表,和四年前,甚至九年前比较起来都至为相同,了无新意。

    一样宽宽大大、色调中性、不新不旧的碎花洋装,外套了一件毛织的小外套;还是一支土土的粉红塑胶框大眼镜,而那个大眼镜使她整个脸庞完全缩水。几年过去,她不但没长高几公分,似乎连身上的肉也没多出几两,看起来真是人如其名——如一阵烟的裴烟如。她唯一的改变大概是原本垂在耳后的两小股辫子变成了绑在身后的一大股,至少,那使她看起来比较不像个未成年少女;可是和美奈子的青春亮丽一比,她明显的逊色太多。

    扬之不留情的审视、批判著,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心虚他即将带给她的打击,他害怕一旦对她提出退婚的要求,她会真如一阵烟般消散。

    他犹豫著想跨出步伐走向她时,却看见她合上书本,未几又翻开,她重复翻书合书的动作许多次,仿佛那本薄小的书本里有什么引她困扰的事物?

    扬之此时才注意到她小脸上的表情是十分怔忡,十分心不在焉的。最后她叹口气,毅然的合上书,宛如想丢开什么困扰似的又深吸口气,开始缓步走下几级阶梯,走向他藏身的石板小径。

    很奇特的,如果刚刚扬之在她身上无法找出任何堪与美奈子媲美的优点的话,那么现在他找到了!他第一次注意到一个女人的走路姿态可以如此优雅,如此有气质,那是一种徐缓、优闲,又沉静的步履,她瘦弱的身躯极端柔和自然的摆动,在月光和灯球的光线下,她的姿态像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流泄自然动人肢体语言的舞者。

    扬之刹那间了解何以会有‘莲步款款’这句用语,并了解用这片语的形容是多么传神、多么贴切;不过最令扬之讶异的是,他竟会为了一个女子的走路姿态找来这么多感觉与形容词,甚至连美奈子,他都不太在意或记得她的走路姿态。

    真的,裴烟如确实十分心不在焉,她边走边拔下眼镜,在快要转弯的地方才警觉有什么似的张望了一下,眼睛无可避免的撞上他时,急急倒喘一口气,把眼镜和书本紧拢在心口,数秒的时空停顿过后,她惊魂甫定的认出他,可是眼中却窜入了莫名的惊慌。

    她的情绪转折扬之看得一清二楚,而他一清二楚的原因是因为烟如拔下眼镜后,她那双不算很大却灵活、明晰,很容易透露心事的美丽眼睛。也在两双眼睛相撞的刹那,扬之又找到另几点她值得夸赞的地方,除了那双眼睛,她的皮肤在近处看时,有一层净洁、粉粉的细腻光泽,真奇怪,一个乍看像极了干扁四季豆的女人竟然能拥有这种类似初生婴孩般粉嫩、晶莹剔透的肌肤,实在不可思议,他真想伸手去摸她或掐她一把,看那感觉有没有眼见的真实。

    停止!扬之提醒自己,他来找她的目的是要解除婚约不是审察她的优点。母亲要求他做到不伤人、不咄咄逼人,这在这一刻是多么难以实践啊!她看起来是如此该死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几年妇科的实习医师做下来,他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是眼前这一个,却是最独一无二的一个。九年来第一次单独面对面了,他却是十足的手足无措,而唯一能安慰他的事是她并不比他好多少,她迎视他的眼睛里有过多的惊慌,她的背脊条忽僵硬得像根麦杆,仿佛他带给她太大的震撼与压迫感。

    扬之突然觉得好笑,笑!正是,他们之间的一切沟通也许可以由一个笑容做开端。他开始朝她绽放一个和煦的笑,他自认自己这个笑容很有收买人心的功效,可是后来他发觉被收服的人是他自己,他注意到她接收到他的笑容时,表情颇为吃惊,不过经过呆若木鸡的几秒后,她却回他一个足以照亮夜空的灿烂微笑。

    他没有夸张,她不笑时脸部看起来是那么平庸,可是她露齿而笑时却是绝对的吸引人。她的颊上甚至还有一个动人的梨窝。他努力回想九年来他有没有在哪次见过含笑的裴烟如?答案是——没有。这令他不觉脱口说:“你和我这几年来的印象并不太相同。”

    扬之轻易推翻了自己先前对她的看法。

    然而他翕动的唇,却令烟如困惑的拧起两道秀眉,他对她而言实在太陌生,陌生得地无法轻易解读他的唇语,她突兀的拉著他的手肘往回走,走到她原先伫立的那盏檬色灯下时,她拿出随时放在外衣口袋上的一小本便条纸与笔,写道:“你说什么?可否重复?”

    又是一个惊奇,她舞动笔的速度飞快,字迹却不含糊,十分娟秀美丽。

    扬之点头,接过纸笔。“我说,你和我这几年来的印象并不太相符。”

    “我想,你对我并无太多印象。”她再次展露微笑。

    扬之紧盯著她的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