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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第19部分阅读

赛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看着张迟把皮球向前一趟就闷着头狂奔;

    沁园守门员犹豫了一下,在发觉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得到队友的帮助之后,他果断地弃门出击;

    张迟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在进入禁区前他不该再趟那一脚,这次趟球力量没能控制好,或者是因为草坪的这个位置被双方球员反复争夺而失去了草皮的功效,或者是因为他希望能来个人球分过,总之,皮球离他的身体稍微远了一点,即使他再努力地伸出脚去想在皮球上捅一下,也没能快过沁园守门员那双灵活的手,他的脚尖只比守门员的手慢了那么一点点,那倒霉的该诅咒的一点点……

    抓住皮球的沁园守门员立刻把身子蜷缩起来,把皮球紧紧地掩护在胸口,而生怕踢到对手的张迟也赶忙收住脚,却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重心,他就象被守门员的手或者胳膊或者身体绊了一下那般,一头栽倒在已经磨去草皮露出深褐色的沙地上,哼哼叽叽地半天也没爬起来。

    所有人的心一下都揪紧了,齐刷刷地望向已经快步跑过来的主裁判。

    这是不是点球?!

    是点球的话,那么长沙沁园连胜的记录就此作古,能不能晋级甲b也是两可之间的事,而新时代就笃定获取三个积分,晋级的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

    裁判员怎么判?

    主裁判的手并没有指向十二码处的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白色圆点,而是严肃地站在张迟身前,并且竖起一只手掌,向他招招手。他很快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牌,朝张迟晃了晃……

    什么?!给张迟一张黄牌?!

    连从这个判罚里获得好处的长沙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表达自己的情绪,臆证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为这事欢呼几声。

    新时代的队长关铭山还有场上队长马成立刻过去为张迟辩解,并且一再解释张迟并不是假摔,他是因为那一交跌得太狠而且脚在沁园守门员身上绊得厉害,一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受伤,才没敢及时爬起来……

    作为球场上的执法者,主裁判根本不会去听他们的申辩和解释,他只是愤怒地想挣脱那些攀附着他手臂的新时代队员,并且大声地警告他们,然后毅然决然地从裤兜里掏出了红牌,朝还跪坐在地上鼻子嘴角带血的张迟比划了一下。

    脸色铁青的郑昌盛一脚就踢飞了面前的矿泉水瓶。

    老教练气得浑身都在哆嗦。他现在只想骂娘,只想诅咒那些背地里使阴脚下绊子的人,只想把这张黄牌还有这张红牌一起揉碎了全塞进那个狗屁不是的主裁判嘴里!

    假摔?假摔?!滚蛋吧,哄谁啊!这事要没人主使,要是没人使钱犯坏,主裁判敢闭着眼睛说瞎话?是的,是的,他知道干这事的人是谁,自打一到这块肮脏的地界他就知道,他几乎都能点出他们的姓名,但是他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敢这样做?这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人出来管管这些混帐王八蛋!

    面孔扭曲的孙峻山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成都伊普森!”

    沁园的主教练只能无奈地朝这边的几个同行苦笑一下,然后马上就招过两个队员面授机宜。比赛虽然时间不多,但是对手就剩十个队员,再不搏一番就没机会了。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里见识过种种丑恶勾当的郑昌盛终究还是清醒过来。他明白,眼下再说什么都屁事不顶,最关键的是守住这三分,只要守住了三分,那就什么都值当了!

    “死守!盯死!朝死里盯!”这就是郑昌盛给队员的指示。

    比赛最后的时间里两支球队流的不再是汗水,而是血水,他们中的不少人以前还是队友,或者是熟人,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个地方吃住说笑,但是现在,为了各自俱乐部的利益,也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进攻,来防守,来争夺……

    刚刚换上场不久的沁园中锋被体育场工作人员用担架抬下场,并且立刻就送上了一直等候在体育场里的救护车,救护车叽里呱啦地嚎着一溜烟去了——高中锋在争抢一个角球时和高劲松撞到一起,中锋当场休克,高劲松也被队医抬到球们后去紧急处理伤口;魏鸿林被替换下场,他的膝盖被人踹了一脚,当时就抱着腿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凄厉的哀号就象鬼哭一般;沁园十七号迎球冲顶时被关铭山一脚闷在脸上,幸好那是鞋面,即使是这样,沁园十七号也在地上躺了半分钟都没能清醒过来……

    沁园还是没能守住这三分。

    魏鸿林受伤下场,高劲松还在球门后让队医处理眉梢处那道裂开的伤口,下半时几乎看不到人影的沁园十七号终于觅得一个机会,把皮球从人缝里打进了球门的死角……

    第二章(27)

    比赛结束了,失望和失落一同爬满了伫立在场地边的郑昌盛那张黝黑的老脸上。两次领先,两次都没能守住胜利的果实,球队付出五张黄牌一张牌红牌的代价,还有两名主力队员受伤,正躺在场地边接受队医的紧急治疗,这一切却仅仅换来了一场平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球队就充满了如斯多的坎坷?为什么他就不能轻轻松惬意地享受一场胜利带来的喜悦和满足?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他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戴振国走来告诉他另外一场比赛的结果:”青岛双喜和成都伊普森也打成了平局……”

    郑昌盛没作声。

    戴振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让魏鸿林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队医和他自己都说没什么大碍,但是我觉得还是去检查一下心里才塌实……”其实这事他自己就可以处置,压根不用向郑昌盛汇报,但是他总觉得要说点什么才好,不然心里实在是堵得难受。

    郑昌盛点了点头,转脸望了下正在一个队医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向运动员通道的魏鸿林,问道:”高劲松的伤怎么样了?”他也不该向戴振国询问这档子事,而是应该亲自过去看看,但是他也觉得要找点话来说,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没等戴振国回答,他就拖着疲惫绵软的两条腿,走向了自己一方的球门。

    高劲松在一次争抢中和沁园的中锋撞到一起,眉骨上豁开了一条血口子,眼下正躺在球门后的草丛里接受队医的处理。虽然看上去他的眼角和鼻梁以及半边脸颊上都还残留着一些淡淡的血迹,看上去情况很糟糕,但是这实际上只是很轻的皮外伤,不会影响他参加下一场比赛。

    队医的话也证实了两位教练员的看法。除却青岛双喜和成都伊普森的平局,这大概是不多的几桩值得庆幸的事情。俩人的心里不由得都泛起了一阵轻松。眼下就要看魏鸿林去医院检查的结果了。

    在下榻的宾馆餐厅里吃晚饭的时候,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魏鸿林的膝盖没事!

    手机还捂在耳朵上,总经理孙峻山就已经大声地宣布了这条消息。餐厅立刻鼓荡起好一阵欢呼,不少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把餐桌拍得噼噼啪啪直响。这一阵马蚤乱不仅让餐厅里的服务员感到惊奇,连伙房里的厨子都扒着门探头探脑地朝餐厅里张望,还招惹来了宾馆的一位经理和两个保安——他们都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乱子。

    郑昌盛一直紧锁着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从医院传来的这条好消息意味着,在下一场比赛里球队的防守体系还能继续保持完整。虽然从前面比赛来看,这条防线实在不能让人放心。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无论从人员调度上还是时间上都不容许他重新布置防线。况且,他眼下还面临着更教人焦愁的问题——下一场比赛张迟和马成都没法参加,张迟是因为红牌,马成则是累计三张黄牌而自动停赛一轮,他们俩的缺席让球队的中前场出现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他沉思着推开几乎没有动过的餐盘,习惯性地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现在的情势非常复杂,四支进去总决赛的球队就象一团乱麻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谁都没能捞到足够晋级的积分,谁都没有丧失晋级甲b的希望,即使一胜一平积四分的长沙沁园,依然有可能功亏一篑:要是他们不敌青岛双喜而新时代又胜了成都伊普森的话,那么,两轮比赛仅积两分的双喜和新时代就会挤掉长沙人,昂首直升甲b;而只有一个积分的成都伊普森要是在最后一轮里拼掉新时代,那么只要青岛双喜没能赢过长沙沁园,成都人也会欢天喜地地去庆祝他们的晋级。至于新时代,只要最后一场比赛不输,哪怕只是个难堪的平局,一样有晋级的指望——只要长沙沁园干掉青岛双喜就成。即便长沙沁园和青岛双喜踢成平局,新时代依旧有可能笑到最后,前提是青岛双喜的进球只能是一个——就算青岛双喜进了两个球,按照规则,两支积分相同净胜球相等进球数一样的球队还得再踢一场附加赛来争夺最后一个名额。真要是走到那个时候,郑昌盛也不畏惧,到那时他的球队几乎是完整的阵容了,对抗青岛双喜,他和他的球队都有心理上的优势……

    孙峻山打发掉宾馆的经理和保安,又打了两个电话,再回到餐厅里,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宣布:”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俱乐部董事会研究决定,最后一场比赛的胜场奖金提高到两百万!每个进球奖励五十万!”

    餐厅里又一次喧嚣热闹起来……

    新时代和长沙沁园那场精彩的比赛还上了中央电视台周中播出的足球节目,在电视里,两个节目主持人对张迟那粒技惊四座的倒勾射门给予了高度评价,而上演了帽子戏法的沁园十七号更是让他们好一通夸奖,甚至还播放了他在前面几场比赛里的出彩片段。不用问,这些片段连同新时代与沁园的比赛,都是他们从长沙的同行那里找来的,因为国家队要迎战来访的阿根廷河床队,甲a联赛暂停一轮,没有材料做节目的中央电视台编辑也只能到处找米下锅。好在这”米”还算不错,勉强撑足了节目的时间。

    ”太不地道了,怎么光放我出丑的那几段呢?我那个飞身堵枪眼的飒爽英姿就连个影子也没看见!”魏鸿林坐在沙发里把电视频道转来转去,满是遗憾地嚷嚷着,”他们怎么就不放我成功铲断沁园十七号那两回呢?而且还没给我来个特写!”他转头问高劲松,”我这模样是不是不够上镜?”

    ”难说。这是足球节目,总不能弄得和-动物世界-一样。”高劲松起身去给自己倒水,顺便拎了水瓶过来给魏鸿林的杯子里也续上。看了节目他也有些不舒服,他进球那回明明是张迟跑得煞不住脚,让电视一放,搞得就象是张迟刻意漏球给他一样——功劳的一大半都记到了张迟头上。

    魏鸿林笑着骂了高劲松一句,见挑拣不到什么中意的电视节目,便随手撂了遥控器,惬意地舒展了一个懒腰,就说道:”联赛罢了,你跟我去武汉玩几天怎么样?反正接下来你也没个去处,干脆就在武汉待到我办完事结了婚再回省城。”他的婚期定在十一月上旬,刚好是甲a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照他的说法,他为了这个日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正好能把所有熟人一网打尽。

    这事魏鸿林以前就提过一次,但是高劲松的兴致不是很高,这一回魏鸿林再提起,他也只是随口敷衍道:”再说吧。”要是球队成功晋级,他兴许会和魏鸿林一道去武汉,可要是球队失利了的话,他还得为自己明年的出路曲划打算,也许还得奔波上很长一段时间。

    魏鸿林瞥了他一眼,问道:”孙峻山还没找你谈话?”

    高劲松耷拉下眼帘摇摇头,端起杯子来喝水。俱乐部已经在暗地里找队员谈明年的合同了,象关铭山马成他们,就已经应承俱乐部明年继续留在球队,张迟也答应,只要明年球队能踢甲b,他就不会走。听说连几个没踢过两场比赛的队员都被孙峻山喊去关起门来说过话,却没见着谁来找他。他不免很有些失望。

    ”听说有俱乐部在和你联系了?”

    ”是有那么两三家吧,——都是经纪人,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我都没答应他们,也没拒绝,只说等踢完决赛再看。”从内心里说,只要俱乐部给的价钱不是那么太离谱,他还是期望能呆在新时代,能继续呆在省城,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和现在这一拨已经厮混熟了的队友们在一起,虽然有这种或者那种矛盾,但是哪里又没有这些矛盾呢?何况他了解他们,就象他们了解他一样,这总比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踢球要好得多。当然,要是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里翱翔,或者有挣大钱的机会,他也不会拒绝。但是差不多的条件下,他一定会优先考虑留在新时代俱乐部的。

    魏鸿林不吭气了。过了半晌,他才问:”你觉得,咱们最后一场能赢吗?估计到时裁判可黑着哩,指不定进了的球也要给吹出来。”

    高劲松垂着眼捧着茶杯唏溜唏溜地喝水,良久才说道:”黑也得赢啊。输不起,平局我都觉得不牢靠。”

    魏鸿林再没了声气。是啊,这个时候只能想着赢球了,只有赢了这场比赛,高劲松他们才能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至于他自己,他明年会回武汉雅枫去踢甲a联赛,凭他现在的状态和过去的人缘,他还有很大的机会踢上主力……

    ”我有两个好朋友在广东一家甲b俱乐部里踢球,也能在俱乐部里说上话,要是……我可以让他们帮你说项。”

    高劲松笑了,说:”要是明年真没饭吃,我肯定要找你帮忙。”

    新时代的最后一场比赛被安排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处体育场里,在之前的小组赛里的最后一场比赛,他们也是在这里对阵成都伊普森。

    赛前热身的时候,郑昌盛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球场上的草皮绿得有些反常。有着同样疑问的戴振国立刻弯下腰在草丛里摸索了几把,然后搓着手站起来,冷笑着说道:”刚刚洒过水。”

    也在一旁的孙峻山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郑昌盛笑着给总经理解释:”欺负咱们是北方球队,不习惯水战,再说场地湿滑,也不利于咱们打出流畅的地面配合。”他转过身来望望坐得满满盈盈的主席台还有主席台两侧看台上黑压压一片的观众,又笑着说,”成都伊普森手笔不小啊。”主席台对面的几块看台上也坐满了观众,不仅有几面和伊普森队服一般颜色的旗帜在摇晃,看台前还挂了好几幅预祝成都伊普森晋级的标语,更有一支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乐队,喇叭小号铜锣大鼓地随着乐队指挥的标杆演奏着人们耳熟能详的歌曲。

    戴振国也笑起来,说:”我听人说,为了这场比赛,伊普森光赠票就送了三千多张。”

    孙峻山四下里张望打量了一回,回头说道:”肯定不止三千人……”

    戴振国说:”今天早上这里的报纸都登了,今天来看这场比赛的,赛后凭票去领两盒红梅烟。”

    这话让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郑昌盛把手里的半截烟卷掐灭,随手扔到场地遍的泥土跑道上,说道:”管他来了多少人看比赛,反正他们就能上十一个队员。十一个对十一个,谁输谁赢全凭真功夫!”

    随后的比赛也映证了老教练的话。不论成都伊普森送出了多少赠票,不论他们的球迷有多么的热情,也不论他们请来的那支乐队有多么的卖力,急于拿下这场比赛的他们就是拿新时代没有办法,不仅没能取得比分上的领先,而且还渐渐地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新时代的中卫关铭山现在要时常前进到中圈弧附近,才能让球队的中场和后卫两条线之间不至于出现较大的空隙。

    事实上关铭山也是这场比赛里表现最抢眼的新时代队员,三十多分钟时间里,他已经化解了对手一次单刀球的机会,有两次成功的抢截,第十九分钟甚至他用脚在球门线上把对手的射门勾了出来。这还不是全部,依靠丰富的比赛经验,他和那个朝鲜外援几乎让对手的高大中锋无所作为,成都伊普森七次成功的下底传中,对手一次也没能抢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