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按照信仰，在福音新教的牧师和天主旧教的神父脚下忏悔着，战斗很快就要打响，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忏悔了。
站在炮台上，华伦聚精会神的用望眼镜观察着，对面的波兰人一改步兵居中，骑兵分布两翼的列阵，把骑兵集中部署在右翼，很明显，波兰人是想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格鲁琼兹港和格鲁琼兹城之间的联系切断。
另外还有一个让华伦头疼的问题就是波兰人把缴获的火炮排在阵前，这些原本是华伦的火炮，现在要面对它的旧主人了。四门重炮和十二门轻野战炮，这会大大的提高波兰人的战力。
“炮兵准备！”华伦发出了第一条命令，被波兰人俘获的火炮弹药有限，自己得先打一场炮战，把波兰人有限的弹药消耗掉。
两个炮台上共有八门重炮作为固定火力，步兵连队中的轻野战炮共有三十四门，这让华伦相信，在火力上己方应该有足够的优势。
“轰轰！”固定炮台上的重炮率先开火，目标不是还未开始集结的波兰步兵和骑兵，而是波兰人的炮兵阵地。
从炮口飞出的霰弹成片的飞向波兰炮兵，来不及闪躲的躯体，带着“噗噗”的入肉声被击成碎肉。排开的火炮被霰弹砸出“当当”的声音，在炮体上留下一个个凹痕。被击碎了炮架的火炮，歪到一边，滚落地上，同地面上血肉模糊的肉体粘到一起。
但泽人不宣而战把波兰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波兰军官呼喝着命令炮兵拖着剩下的火炮后撤，波兰骑兵开始排列成战斗队形，准备向但泽人的炮兵阵地发起进攻，两个固定炮台很快就会成为双方攻防的焦点。
“轰！”后撤的波兰炮兵开始了反击，双方的炮战拉开帷幕。
波兰人反击的炮弹不断落在固定炮台，由原木、泥土构筑的外围有效的削弱了炮弹的冲击。发现对炮台没有什么毁伤作用后，波兰炮兵开始把炮口转向但泽步兵群。
“士兵们！前进！”排列成狭长的纵队，但泽军官下达了命令。
年轻的容克军官手举领队军官的长矛走在最前，并排的五名鼓手敲着行军的节奏，身后则是端着燧发枪的士兵。
纵队与纵队之间的轻野战炮一边开火，一边前推，对面的波兰步兵方阵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同样在观战的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大大的惊讶于但泽人的战术，即使是战斗经验丰富，小艾迪斯拉斯公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纵队，如果任由但泽人进攻，自己的步兵很快就会崩溃。
排成五个大方阵，波兰步兵开始迎向但泽步兵，同时右翼的波兰骑兵立刻开始迂回侧翼，按照既定的目标把格鲁琼兹港与格鲁琼兹城之间的联系切断。
波兰骑兵的动作让华伦左翼的但泽纵队立刻放慢速度，同时迅速转向，纵队变成了横队，并且就地防御。轻野战炮也调转炮口，把波兰骑兵当做首先打击的目标。
虽然兵锋还没触及，双方在变阵上已经连连交锋。通过望远镜，华伦不断的观察着局势，很快华伦发现波兰人已经调动起全部的兵力，并没有留预备队，这让华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波兰步兵战斗力差这是为人所公认的，现在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在正面的波兰步兵后，没有布置任何部队，这是个反常的现象。
不敢大意的华伦马上命令正面的但泽步兵停止前进，并且命令右翼的但泽步兵收缩阵型，又从中抽调了两个连队布置在中央稍后的位置上，随时准备补充到左翼。
而波兰人也适时的出现了变化，波兰步兵的五个大方阵只有三个继续前进，两个大方阵开始在原地固守，这样正面就形成了两道战线。
到这时，华伦能确定波兰人还是玩的老一套，想要依靠强大的骑兵来解决战斗了。
就像是应对华伦的猜测一样，当波兰步兵完成变阵不久，波兰骑兵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了。由十几名翼骑兵带领，两百名波兰骑兵发起了冲锋，随后的三个骑兵方阵也立刻发动，隆隆的马蹄声在空气中快速的响起。
“枪，上肩！”但泽军官们呐喊着口令，士兵们则紧张的把燧发枪顶到肩上，在手心中微微的冒着汗。
几乎在眨眼的工夫，波兰骑兵就冲到了眼前，骑枪尖锐的枪头闪闪的发着寒光。
“开火！”新的命令陆续响起，“砰砰”的枪声中，但泽步兵横队被一片白烟包围了。
“轰轰轰！”轻野战炮也集中的发出吼声，炮手们拉住跳动的炮架，迅速的准备下一次射击。
密集的火力让波兰骑兵人仰马翻，像是造物主的神奇之手，又像是死神的镰刀，一吸中波兰骑兵被抹去了一大半。
侥幸冲到近前的波兰骑兵发现但泽步兵的燧发枪上带着尖锐的刺刀，这些尖刺像是短矛一样插入铠甲的缝隙或者战马的身躯。
小部分绕过侧翼的波兰骑兵还没来得及想纵深发起冲击，就遇到了作为预备队的但泽轻骑兵。这支只有两百多人的轻骑兵中队，成了及时的救火队。
“砰砰砰！”先是一轮近距离的燧发手枪射击，然后才是马刀的拼斗。被堵住去路的波兰骑兵最后只能选择脱离。
很快交火超过了三个小时，战场不断响起的枪炮声已经开始让人麻木。为了应对波兰右翼骑兵对左翼的冲击，华伦已经把自己右翼一半的兵力转移过去。
发觉战场上对手的兵力正按照自己的计划发生变化后，小艾迪斯拉斯公爵脸上显出了笑容，虽然但泽人的火器让自己的步兵和右翼的骑兵遭受了重大损失，但是这对自己何尝不是好事，附庸的实力越差，自己公爵的位置才能越稳，这些附庸贵族的兵力应该再损失一些！
“公爵大人，快发兵吧！我已经支持不住了！”
“公爵大人，我的骑兵都快死光了！”
“……”
附庸贵族的请求一条接着一条，几个小时的战斗让这些人刚刚积累起不久的实力又消耗掉了。
“应该出手了！”小艾迪斯拉斯公爵知道再让这些人损失下去，自己恐怕要从每一个附庸贵族身上收获恨意了。
“传令，左翼发起进攻！”接到小艾迪斯拉斯公爵的命令后，传令兵立刻向着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嫡系的四千骑兵藏身的地方跑去。
很快大队的骑兵开始集结，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发着泛光，折射到空中让白云都变了颜色。
关注着战场局势的华伦很快发现了异动，低头思考了一下后，马上有了恍然的表情，但是脸上更多的是凝重。自己只看到波兰骑兵的集结，却忽略了数量，马洛舍夫的情报说波兰人的骑兵是在四千到六千之间，而参战的波兰骑兵明显要少于这个数量。
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后，华伦立刻做出调整，战线全面收缩，原本属于右翼的队伍马上归建。
但泽人迅速而有序的收缩着阵线，这让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大为不爽，自己必须把但泽人的这种有序破坏掉。
“命令步兵，右翼骑兵继续进攻，要拖住他们！一定要拖住！”小艾迪斯拉斯公爵知道自己的嫡系骑兵奔袭到这里需要时间，而且他们需要的是失去秩序的但泽人，而不是仍然保持严整方阵的但泽人。
“士兵们，秩序！脚步，左右左！”但泽那些优秀的低级军官高声喊着，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队伍。脸上带着亢奋、疲惫、紧张，但泽士兵端着燧发枪，按照平日中的训练，机械的做着动作。
发现队伍仍然是一个有效的整体，虽然在某个地方会有运转不灵，这已经让华伦松了口气。
“重炮准备集中射击，全力支援右翼！”华伦给两个炮台上的重炮下达了新命令，原本重炮的目标是五个波兰步兵方阵。
“还没有松动吗？”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已经没了轻松的表情，第一次交手的对手可太令他惊讶了，这些但泽人太让人意外了。
几乎全是步兵的但泽人竟然还在有序的射击，这是让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奇怪的事情，虽然在偷袭中打败过但泽人，但是有一点是被他忽略掉的，那就是但泽每个士兵的携弹量。这时的火绳枪兵一次通常只能携带十二发弹药，所以常被叫做“十二使徒”，而但泽士兵使用的整装枪弹，可以携带八十发，分别装在两个牛皮腰包中。
这被忽略的战斗持续能力，让小艾迪斯拉斯公爵有了严重的误判，他的嫡系骑兵出动的时间大大的提早了，如果再消耗三个小时，华伦的但泽士兵们才会进入到弹药不足的境况中。
以连队为单位，但泽士兵相互掩护着收缩阵线，波兰人的步兵和右翼骑兵几次发起全线进攻都无功而返，只能眼看着但泽士兵缩小了阵线后重新集结。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难怪叔叔会和他们交好了！”小艾迪斯拉斯公爵突然有了点明悟，“不过，我要的是以我的胜利为基础的交好！”
艾迪斯拉斯公爵几次失败的结果，不是小艾迪斯拉斯公爵能接受的，只有胜利者主导的交好，才能够在外交中得到尊重，所以即使是同但泽人讲和，自己也必须是胜利的一方，何况，自己的目的是夺回对格鲁琼兹的控制权。
第二百章 艰难的胜利
海滩上的沙地看似松软，但是沙子却丝毫不能减慢战马的脚步，可河滩却相反，泥泞的湿土很快就会裹满马蹄，甚至还会把马掌粘下来。
现在小艾迪斯拉斯公爵的嫡系骑兵们就在面临这个问题，战马的马蹄上裹着厚厚的一坨，虽然也在奔驰，但是速度总也提不起来。
“战士们，准备！”看着在右翼接近的波兰骑兵，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挥着转轮手枪，华伦也站到了士兵中。
“伯爵万岁！但泽伯爵万岁！”华伦站到士兵之中的举动，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列队的士兵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
炮兵的炮长沉稳的指挥炮手升高炮尾，尽量让火炮的炮口压低，以在第一次齐射中获得最佳的战果。
“五百米！……四百米……，放！”各炮位的炮长计算着距离，当波兰骑兵进入到最佳射程后，才命令开炮。
“轰！轰轰！”随着第一声炮响，两个炮台上的重炮陆续开火。
波兰骑兵的前锋迅速被抹掉，那些雄赳赳的翼骑兵瞬间变成被撕碎的麻雀，披在肩上的豹皮变成一块块碎皮革。
“该死的！”大感心痛的小艾迪斯拉斯公爵一下子从自己的战马上站起来，一脸肉痛的直拍着手。
“准备射击！”华伦高声的喊着口令，右翼的士兵排成射击横队把燧发枪放平。
在火炮第二轮炮击前，波兰骑兵已经进入到燧发枪的射程之内。
“开火！”随着华伦的吼声，燧发枪“砰砰”的开始射击。密集的火力面前，波兰骑兵的人或者战马不断倒地。
但是这次波兰骑兵的数量占有绝对的优势，更多的波兰骑兵潮水一样冲上来。
“稳住！”华伦大声的喊着，“前排士兵反骑兵！”
华伦大声的吼着，横队前三行的士兵把带着刺刀的燧发枪支起，后边的士兵或者在装弹，或者支起燧发枪也在准备对抗骑兵。
“士兵们，冷静，主在我们这一边！稳住！”冲到近前的波兰骑兵同但泽士兵缠斗到一起，密集的步兵横队举着刺刀像是豪猪竖起的尖刺，还没等波兰骑兵挥起马刀，一支支刺刀便刺过来。
“砰砰！”打空了转轮手枪，华伦从地上捡起一支燧发枪也充当了普通的步兵。
“上，上，打垮他们！”见到自己的骑兵群聚在但泽人的阵线前，小艾迪斯拉斯公爵攥着拳头用力的压着。
“轰！”但泽火炮突然再次响起，刚刚散布开想要进行穿插、包抄的波兰骑兵倒下了一大片。为了躲避开炮火，波兰骑兵不得不拉转马头，紧急的闪避开，刚刚占了上风的势头被打了回去。
“整队！”扳开燧发枪击锤，华伦一边装弹，一边吼着，现在的但泽伯爵完全成了一个普通的但泽军官，根本没时间来掌控全局。
“大人，回来！大人！”当跟班的迪姆看到杀上来的波兰骑兵越来越多，急忙在华伦的身后，用力拉扯起来。
接替华伦指挥左翼和中央的维德马赫也发现华伦右翼的危机，大量的波兰骑兵正向那里疯狂的进攻。
“从左翼和中央抽调两个两队支援右翼！还有骑兵准备对右翼的侧翼进行一下反冲击！”维德马赫开始给自己的传令兵口述命令，除了抽调援兵外，还打算让轻骑兵中队出击一下。
“轻骑兵就不要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正说着，华伦已经嘶哑的声音传过来。
一身血迹的但泽伯爵敞开了领口，正快步走过来。
“你受伤了？”见到华伦身上的血迹，维德马赫连忙关切的问。
华伦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有肖尔茨的消息吗？”
见到维德马赫用力的一摇头后，华伦左手在下巴上用力的抹了一下，现在的局势有些棘手，如果出现一点偏差，很可能就是一场大败。
现在华伦的左翼和中央虽然占有微弱的优势，但是也被波兰人缠的牢牢的，华伦想要抽调部队都必须精打细算。而右翼波兰骑兵保持着持续的冲击力，如果火炮的弹药告罄，那右翼很快就会被波兰骑兵分割突破。
“肖尔茨！”华伦第一次在心中对肖尔茨有了怨言，按照时间，以骑兵为主力的肖尔茨部队，应该出现在战场了。不知不觉中，以骑兵、龙骑兵、骑炮兵组成的肖尔茨部队，已经成为华伦部队中的主力。
此时的肖尔茨正在格鲁琼兹城的外围，带着大批的骑兵，肖尔茨远远的观察着战场。作为一个习惯谨慎的将领，肖尔茨正在考虑自己是直接恢复波兰人对格鲁琼兹城与格鲁琼兹港之间的隔断，还是采用另外的战术。
“大人，伯爵大人的形势不妙啊！”肖尔茨身后的军官很善意的提示到。
收回望远镜，肖尔茨微微的点了下头，然后回头看向在自己身后列队的骑兵军官们。
为了尽快赶到战场，肖尔茨的骑兵轻装行军，骑炮兵和辎重都交给五百龙骑兵护送，抵达战场的是轻骑兵和重骑兵，还有五百龙骑兵。
“现在听我的命令！”肖尔茨考虑过后开始安排各支骑兵队伍的任务，波兰人的右翼骑兵最先投入到战斗，而且一直没有得到休息，这就是肖尔茨的突破点，不过不是为了恢复交通，而是要击败波兰人。
“六个轻骑兵连队负责攻击波兰人的右翼，并向中央的步兵挤压！重骑兵押后，跟我一起行动。龙骑兵要隐蔽前出，找到波兰人的辎重营，然后在路上设置防线，截断波兰人退路！”
分散开的但泽骑兵缓慢的前进，然后在一个低洼地集结成战斗队列。被委以重任的轻骑兵们，整理过头上的罗马式头盔后，等着领队军官的命令。
“刀……出鞘！”准备战斗的吼声传出，骑兵们齐刷刷的抽出马刀，然后催着战马用碎步前进。
一个个骑兵连队排着方队，肖尔茨带着重骑兵同轻骑兵渐渐拉开距离。
以为战胜但泽人已经是时间问题的小艾迪斯拉斯公爵感到了饥饿和困意，跳下战马，坐到随从们支起的椅子上。
“快去把酒和面包拿过来！”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对随从吩咐道。
但是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从格鲁琼兹城的方向传来一片异动的声响。
“是马蹄声！”小艾迪斯拉斯公爵大惊的站起，重新上到战马上之后，连忙取出望远镜观察起来。
成片的罗马式鸡冠头盔出现在山丘后，黑色的制服、闪亮的马刀，同已经亮相的但泽轻骑兵没甚么区别，让小艾迪斯拉斯公爵惊讶的是数量。一个一个轻骑兵方队，看起来有近千人。
“传令兵！”惊讶的小艾迪斯拉斯公爵连忙叫自己的传令兵，命令在左翼的嫡系骑兵立刻抽调人马来应对但泽人的援军。
应变的调动总有时间差，在波兰人兵力调整的时间里，但泽轻骑兵开始向波兰人的右翼发起进攻。已经在连续作战中耗尽实力的波兰右翼一触即溃，想要尽快的脱离，但是被兵力占有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