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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繁花蓝雪第33部分阅读

    的东西全被重换了一遍后,我又说:“或许还是原来的东西好些。”;再比如,晚上起来喊人,抱怨外面的蝉声太吵、蝈蝈太闹,然后一大群人在外面清理掉所有可以出声的生物。等我睡下没半个时辰,我又爬起来大声问:“怎么这么静?静得让人受不了!”

    反正,我能想到可以捣乱的方法,我都用了。我想让穆容成觉得我烦、觉得我讨厌、觉得受不了我,可最后,我得到的永远只有他那一千零一种表情——没表情。他顺着我提出的的所有奇怪要求,对我的任何行为多不置一评,只是冷眼旁观。最严重的一次,他也不过是叫来了御医给我诊脉,然后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他和那些白胡子老头,对我这些日子异常的行为,得出的结论都是,恩,用现代汉语词汇表述—“产前紧张综合症”。这让我觉得非常挫败,就好像我是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他是我唯一要取悦的观众,却在看了我所有的表演后,毫无反应。

    这样做不行,起不到任何我期待的作用。在慎重思考了一天后,我决定改变计划:从他最重要的事情下手。捣乱并不是不起作用,关键是在什么样的事情上捣乱。以前那些事情没有产生影响,是因为我没有抓住重点,而穆容成的重点是什么呢?当然是国家大事了。

    我开始平静下来,不再做,除了在他批奏章的时候,执意要陪着他。之后就很简单了:在他每次下笔写东西时,说话。说任何能想到的废话,比如:这个大臣的字不好看;他今天的朱墨太浓或太淡;外面天气很好,为什么总坐在屋里之类,等等等等。这样连续几天以后,我已经能看出来,他有些受不了了。他额头上的青筋绷起来很多次,握笔的手时紧时松。我敢打赌,这些时候他一定非常生气。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冲我发火,也从没有赶过我出去。顶多在他实在难以忽略我在他耳边的声音时,沉着脸走到外面去,过一会儿,再表情平静的回来,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

    或者,我心里明白,只是不想去想清楚?我不知道。好吧,我承认,我是不想去想,所以,我不明白。

    这天晚上,我照旧守在穆容成身边,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在我详细跟他描述我手里的一块丝巾的时候,他停下笔,端给我一盏茶说:“喝口水。”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喝口水。你说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渴了。”他挑了挑眉道。

    我接过茶盏,一时有些发呆。他却不再看我,又低头办正事了。我喝了一口茶,然后把它放在桌上。看了看他英俊的侧脸,表情严肃而坚毅。于是,我闭上了嘴,顺手拿起一本他批过的折子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问:“怎么不说了?你刚才说到那丝巾颜色染得不均匀。”说这话的时候,他即没抬头,手里也没停下。

    穆容成,算你厉害!可我就不信你软硬不吃!我笑了笑,轻松地说:“没什么,话说的是多了些,嘴都累了,所以歇歇。”

    我安静了下来,一本奏章接着一本,慢慢看,可没有一个字读进眼里。很显然,他已经解决了“噪音问题”,那我再这么做下去,就是白费力气。我绞尽脑汁地想,对付这样一个永远冷静沉着,深藏不露的男人,究竟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真正,若是出了问题,我可担不起这责任。但现在不一样,因为现在是我专门的“捣乱时期”,我要抓住一切可以让穆容成拂袖而去的机会,所以,我拦下了何鸿。

    “娘娘,这”何鸿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穆容成。

    “那上面没说什么,不过是臣下送来的抵报罢了,是关于河防的。”穆容成的声音,似乎比平常更淡漠。

    我却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直觉上,我就觉得有问题。因为经过这一年多来和他的接触,我觉得穆容成是个事情越重大,表现越平静的人。“可我就是想看。”我紧咬不放,伸手就想去拿,却被何鸿躲开了。

    我心里暗笑,这不是给我机会发作吗?我猛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何鸿,你狗胆包天了!居然敢躲本宫?把折子给我!”

    “别这么大声喊,你就快生了,小心动了胎气。”穆容成皱起了眉头,抓住我拍在桌子上的手。

    我争开他,口吻强硬地说:“那就给我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穆容成犹豫了一下,便示意何鸿将东西给我。我拿过来翻看了一下。内容确实如穆容成所说,与河防有关,不过,讲得是发现了一个河工,猜测是葛玄峥的后人,已经扣押了起来。初审后,似乎他不知道什么,但为周全着想,建议彻底解决。请圣上裁定。下款写的是严柏涛。

    我把折子放回到桌上,穆容成随手把它收回到了袋子里,摆手叫何鸿拿下去,然后对我说:“朕说了,不过是与河防有关的事情。”

    “那个葛玄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否则严左相也不会专门上秘折来。他是谁?”我有些迟疑的问。这个人的名字,我有些熟悉。但并不是像以前似的,脑子里有关于这个人的以往事迹,只是单纯地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知道此人?”穆容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我道。

    “不,我只是,好像听过他的名字。”我轻声说,一边仔细回想。

    “或许是你听过类似的其他人名吧。葛玄峥是前朝旧臣,你不该有印象的。”他仔细打量着我说。

    “我想起来了。”我的声音沉了下去,连同我的心。顾不上注意他的眼神,因为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对这个名字耳熟。“葛玄峥,是指证我爹意图谋反的直接人证。”我抬起头,一字一句的看着穆容成说,“我哥以前曾跟我提过此人,所以我有印象。”

    “据说,他曾是严相手下的人。我爹被赐死以后没多久,他也因为被查出贪污贿赂,而罢了职。”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轻声喊:不要说,不要说。可我的嘴却似乎不受控制,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严柏涛还是大皇子手下的人,说我爹谋反,反的也是他,这案子应该只和大皇子有关。”

    穆容成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知道的,很多。”

    “对,我还知道,穆龙成篡位那一年,你和严柏涛是举朝公认的对头,什么意见都针锋相对。可你继位以来,最重用的人就是他。”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手心微微后些潮湿。

    “铮臣难得。伯卿是个值得重用的好官”

    他的话音未落,我就紧跟着尖锐地说:“是吗?那真是要恭喜皇上了!臣妾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皇上对葛家的后人这么关心,莫非,有些陈年旧案要拿出来重审?还是,他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朕并没有一直追查葛玄峥,他的案子很普通,早在当时就结了。所以伯卿递来的这折子,朕也有些惊讶。”穆容成声音平缓,不紧不慢。

    现在我极度敏感,听完他的话,就立刻抓住重点:“葛玄峥的案子,是怎么结的,他家后来怎么样了?”我紧盯着他,心想,你若不敢告诉我,那就说明这案子肯定有问题让你难以启口,我自然会提出对蓝仲文谋逆一案的怀疑;或者,若是你大方说出来,我就继续从葛玄峥追问到蓝家灭门的案子,总之,最后都会绕到蓝仲文头上!

    穆容成的双眸,黑沉沉的,仿佛两口不见底的深井,我什么也探究不到。我的话问完了,他一时也没回答,屋里此刻静得有些诡异,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想知道你爹的事。”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顿了顿,他又说:“你一是一直心存怀疑,还是,现在拿来做借口?”他的目光应了上来,与我的交织在一起。只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有着极强的穿透力,把心里深处的东西照得清清楚楚。

    心里一阵发慌,嘴角发干。“哎!”我突然叫了一声,因为不知为什么,肚子里小家伙踢了我一脚。

    “怎么了?哪儿觉得不舒服?”他立刻俯下身来,神情紧张的的扶住我。

    “没事,孩子踢了我一下而已。”我力持镇静,缓声道,“恕臣妾驽钝,不懂刚才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穆容成没再抬头看我,眼神只在我隆起的腹上打了个旋,便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前。“蓝雪,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我并没有跟过去,仍然坐在龙案旁。忽然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只要你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朕就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怎样?”他微侧了身。房里的烛光,照不到那么远,他的大半个身影,都笼罩在昏暗中。可能是因为如此吧,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淡漠。

    我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皇上此话当真?”

    “金口玉言。”

    “不论任何事情,只要我问,你都会跟我说实话?”

    他微叹了一口气:“对。”

    “既然如此,臣妾告退!”得到准确答复,我马上起身走人。

    从现在开始,我会安静待产,不再多说一句。因为,我或许真的找到,可以永远离开穆容成的理由了。

    梦落繁花—蓝雪 第五卷 是否依然香如故 迷梦中的迷梦

    章节字数:5827 更新时间:07-08-04 00:10

    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莫过于孕育生命。可能正因为如此,生命诞生的过程,就变得极其痛苦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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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鸿进殿的时候,正看见小太监们端着晚膳从里面撤出来。

    “皇上没吃?”他扫了一眼,几个菜,和端进去时一个样,显然没被动过一筷子。

    “是啊!”穆容成身边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太监小喜子,满面愁容的应到,他的圆脸已经拖成了长脸,“公公,您可来了!您看怎么办,皇上一天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呀!”这时,内殿又传来叫喊声,虽然因为距离很远,听不真切,但那其中隐忍着的痛苦,却是任何一个有心的人都能感觉到的。

    小喜子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哪个娘娘生孩子都没见皇上这么上心过。”他回过头来又对何鸿道:“已经将近十个时辰了,皇上今天连早朝都罢了,可蓝娘娘还没生完,公公,您看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何鸿一巴掌已经拍到了小喜子头上,把他打得弯下了腰:“小兔崽子!也不怕乱说话闪了舌头!”他低声喝斥道,“手脚麻利点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告诉你,要是蓝主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是,是!”小喜子一边连声答着,以便指了指那些凉透的晚膳,“那这些怎么办?总不能真让皇上饿一天哪。”

    “你们就不会劝劝?”

    “万岁爷就说没胃口。奴才们开始还劝两句,可后来天色越晚,圣上的脸色就越难看。这不,已经罢了三个御医的职了。咱们哪里还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小喜子战战兢兢的说。

    何鸿想了想:“这样吧,叫御茶房熬盏参茶送上来。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大殿里此刻灯火通明,七八位御医聚在一起,正在紧张的商谈着什么。何鸿打量了一下他们,看来整个太医院都被皇上搬来了。何鸿走到穆容成身边,轻声道:“奴才照皇上的吩咐,已经让各位大人回去了,一般的事情明儿个一早再奏上来,紧急的公文暂时放在了尚书房那里,皇上什么时候”

    “先放着吧,这些事情不急。”穆容成烦躁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何鸿。

    何鸿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穆容成,又道:“皇上即使担心蓝娘娘,可也要小心龙体才好。”

    可穆容成一直眼望着内殿的方向,看那样子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何鸿心里暗叹了口气,眼见他要拿身旁岸几上的茶盏,赶紧手急眼快的换了一盏宫人新送来的参茶,递到他手里:“皇上,您的茶凉了,奴才给您换一碗。”

    “恩。”穆容成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刚拿开盖子抿了一口,就听见里面响起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一阵噪杂的脚步声,和一个女人兴奋的话语:“生了生了!娘娘生了!”帘子一挑,一个稳婆抱着用明黄|色的襁褓从内殿走了出来,跪在穆容成跟前眉飞色舞说:“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位小龙子!”

    穆容成的手微颤了一下,参茶溅出少许在龙袍上,何鸿赶紧掏出丝绢上前擦拭,可他却毫不在意,急忙站起身,一手托着头,一手托住身子,把那小小的包裹轻柔的接了过来。他不大会抱孩子,尤其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他以前从没碰过,所以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好,又怕力道太大伤了他,只好就这么举着,像是举着个神圣的物件似的,脸上流露出无限欣喜。那孩子本来撇着小嘴正哭,可到了他手里,就不再哭了,半睁着眼睛看他。“他在看朕,在看朕!”穆容成连声对何鸿说。“恭喜皇上,终得龙子!”何鸿躬身道,他强忍住笑,因为他刚刚才发现,一向严肃深沉的天启之主,居然也有笑得那么傻的时候。殿里的的其他御医也送了口气,提心吊胆的忙了天,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让他们脑袋搬家,现在总算过去了,于是也都集体跪下,恭贺穆容成喜得贵子。

    可正在这个时候,碧玉从里面冲了出来,手上血红一片,焦急地冲那稳婆喊:“郑姑姑,快!快来!娘娘那儿不对劲啊!”殿里才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那姓郑的稳婆急忙进了后殿。

    “怎么回事?!”穆容成脸色有些苍白,把孩子交给身边的宫人,不停的连声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娘娘怀的是双胞胎,现在还有一个孩子没生下来!”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宫女回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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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一直都有乱糟糟的声音,怎么也静不下来,我真想大吼一声,叫所有的人都闭嘴,可发出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个转就消失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虽是预料之中,但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那一种骨肉割体而出的痛吧。一切结束之后,就只剩下累。从没有这么累过,这两个孩子好像把我一辈子的力气全耗光了。我连睁眼的劲儿都没有,只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迷迷蒙蒙中,我仿佛飘了起来,身体浮在半空中。我看见自己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我看见周围有很多人在跑来跑去,宫女、太监、御医,还有,守在我床边的,穆容成。我能看见他的嘴一开一合,应该是在说话。可奇怪的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刚才还觉得很吵,现在却静得吓人。我想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但身体沉不下去,执意在空中飘荡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周围泛起一阵白雾,我在这片雾里来回乱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这时,我听见一丝微弱的说话声,便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可没走几步,脚下一空,我一下子跌了下去。这下让我惊骇不已,等我睁眼四处张望时,发现眼前出现两个女人,两个长相如出一辙的女人。一个坐在红木圆凳上,一个半躺在床上,身子靠在床柱上。两个女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这不是沈秀珠姨娘吗?那另一个,难道是我娘?哦,不,应该说,是蓝雪的母亲?

    正在无比诧异间,我听见坐在凳上的女人开口道:“恭喜姐姐,得了个漂亮的女儿。”原来,说话的是沈秀珠,而躺在床上的则是沈秀贞。

    “秀珠过奖了。”沈秀贞的脸色很苍白,可能是产后不久的原因。“其实我不想生女儿的,你知道。”她的话语中充满哀愁,说完,还看了我一眼。难道她能看见我?那么我这么大的一个人突然出现了,她们就不觉得奇怪?心里一阵狐疑,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这大概是命吧,沈家的命,姐姐最后还是生了个女儿。”沈秀珠的话,有些嘲讽的味道。我看了看她,与她姐姐不同,她的脸色虽然也不好,却是泛着青白色,眼窝还带有浅浅的黑影,似乎是身染大病的样子。

    “秀珠,你答应过我的”沈秀贞语气忧急起来,像是在恳求沈秀珠什么,可还没说完,就让沈秀珠打断了:“姐姐,我真的不明白,这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会那么不公平。”说着,她神经质的笑了一下,“你看,论外貌论学识,咱们两个不都是一模一样?而且从小到大,你的功课做得还常常不如我,可怎么你我的际遇差了那么多?”

    “秀珠”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沈秀珠忽然站了起来,身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气愤,微微有些发抖。沈秀贞收回看向她的目光,将萧瑟的眼神转向了窗户,她的眼框,隐隐有些泛红。良久,她才哽咽着声音说:“若我早知道你对仲文的感情,就算是死,我也会违抗爹的命令,不会嫁给他。”

    沈秀珠偏侧过头,不去看她姐姐,只是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你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即使如此,他自始至终喜欢的人仍然是你!”说到这里,她转过头,一步跨上,来到她床前,俯身抓住她的肩膀。我只能看见沈秀珠的侧面,却依然清楚的注意到她表情的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所有?不管是